她打豬草。
一幫懶骨頭比在家的時候可勤快多了。
程石抿著嘴躺在床上任由兩個幸災樂禍的表兄嘖嘖嘲弄,盯著蚊帳上的暗紋喊老僕:“坤叔,快把他倆給我打出去。”
“惱羞成怒了不是?還放言要遊山玩水,這第一次登山就被當野豬夾了腿。”玄衣男子大笑,“朱叔聽說你被夾了腿又被卡在樹根上,讓我們把你抬回去再練練。”
程石昨晚撒謊了,他壓根不是來替他娘看什麼夏苗的播種,是看了前人詩詞,一時興起了要遊山玩水隱居的心思。
“我不是練武的苗子,就是讓我跟著鏢隊的師兄弟再練三年五年也成不了氣候。”程石說楊家莊不論是人還是山水都不錯,“我打算在這兒養傷,傷好了再回去。”
三人說話間,外面傳來小童和年輕姑娘的說笑聲,程石莫名有些緊張,豎著耳朵分辨其中的聲音。他是不想讓兩個表兄知曉楊柳的存在的,他倆回去張嘴一說,他娘又要囉嗦他。
要行走四方的人,娶婦有家累是罪過,他在心裡嘀咕。
“你們什麼時候走?”他問。
穿玄衣的男人是程石二表兄,姓姜名長盛,他總覺得他這個表弟有些古怪,眼睛一轉說要多留兩天,“等你好轉了我們再走,回去了也好給姑母一個交代。”
楊柳帶著人從村西邊路過,瞥到門外的兩匹黑馬,她琢磨著晌午時坤叔話裡的意思,打算這幾天不登程家的門。
日頭西斜隱下青山,她摘了青瓜洗乾淨放籃子裡,端著一缽綠豆湯去地裡給家裡人送水,也留地裡一起在花生地裡拔草。
日子過的平靜而有序,忙中有閒的生活讓她險些以為當水鬼的那五年是一場風起又風止的夢。半夜醒來的時候,她會提了椅子坐在院子裡吹風,大黑狗臥在她身邊甩尾巴趕蚊蟲。
她就是一個尋常的鄉下姑娘,這種死後又還魂的事怎麼會發生在她身上?
…
馬蹄從門口奔過,一晃就是三天。楊柳尋了個大晌午天,空著手敲響了程家的門。進門看程石穿著薄衫坐在躺椅上搖著蒲扇,她也不讓人招待,徑直坐在桌子的另一邊。
“你能下地了?”
“嗯。”程石沏了杯茶遞給她,掃了眼她那被曬得紅撲撲的臉蛋,挑刺道:“看病人就這麼過來?”
“下次給你扯把野花。”
男人嗤了一聲,好奇道:“我們真不認識?”他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姑娘,說來古怪,見面不多,相處的時候挺自在的。
他見多了遇見外男羞赧的姑娘,態度這麼大方的還是頭一個。
心頭有按耐不住的好奇,想探究她是怎麼個性子的人。
楊柳看了他一眼沒說話,真見面了也不知道說什麼,她知道的都是不能與人說道的。
“你天天在家可無聊?我帶幾個小孩來陪你玩?”
程石:“……你不怕旁人知道你偷訪男人家?”
“知道了又怕什麼?你娶我不就好了。”
“噗!”一口涼茶噴了出來,程石慌亂的擦掉嘴邊的水漬,再看悠哉看戲的人,一時摸不準她話的真假。
“果然像我猜的那般,你就是在打我的主意。”他語帶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