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凌洲沉吟片刻,問:“衛瑾瑜呢?”
楊清一愣。
“師父要派他去?”
似這等給其他部門幫忙的事,他們督查院不必擔主挑大頭,一般都是隨便派兩個低階御史過去應付應付差事就成了。
楊清道:“這孩子剛從揚州回來,還沒休息幾日呢,師父又讓他去京郊,會不會太緊促了些。依弟子看,不如派鍾嶽和同樣今年新入職的許劭過去。”
“閣老,楊御史。”
正說著,清潤少年聲音忽響起。
楊清抬頭,就見衛瑾瑜一身青色官服,懷抱文書,恭敬站在值房外。
進來展袍跪落,行過禮,道:“下官願意去京郊,協助戶部打理賑災事宜,望閣老允准。”
楊清:“賑災可是個苦差事,這一過去,沒十天半月可回不來,吃住條件也艱苦,你想好了?”
衛瑾瑜神色不變:“下官想好了,請閣老和楊御史允准。”
顧凌洲坐於案後,打量少年片刻,忽問:“這種苦差事讓你去,不覺得委屈麼?”
衛瑾瑜:“閣老如此說,下官惶恐。只要是督查院的差事,在下官眼裡,便沒有苦與不苦之分,能有此歷練機會,是下官之幸。”
“而且——閣老洞察秋毫,不會落無用之刀,閣老既讓下官去,想來自有下官的用處。”
實在是太聰慧了,顧凌洲忍不住在心裡想。
當下也不再廢話,便吩咐:“今日值房這邊的差事便不用管了,災情緊迫,不容拖延,今日午後,便同鍾嶽一道出發吧。記著,若遇到需要裁奪的大事,都需第一時間向本輔稟報,切不可擅自行動。”
“下官遵命。”
等衛瑾瑜退下,楊清忍不住感嘆道:“這孩子瞧著文弱,倒也是個肯吃苦的,這回揚州的案子辦得也漂亮,若不是他,換成其他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這麼快把揚州這塊硬骨頭給啃下來。師父慧眼識珠,這回可是得了一個有本事的小將。”
“自然,揚州的案子能順利結下,也離不開師父鼎力支援,這孩子到了揚州大張旗鼓地大擺宴席,宴請各路官員,可沒少人暗中寫摺子參他,督查院內部就有好幾個御史要求師父懲治他,以正綱紀,要不是師父力排眾議壓了下來,那群人還不知要鬧騰成什麼樣子。”
“師父拿他年紀小為由頭壓著,不讓聖上給他升太快,應當也是怕木秀於林,太過招風吧。然而有句話叫‘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這樣好的一塊料子,師父就是想壓,又能壓多久呢。”
顧凌洲沒有說話。
半晌,道:“再看看吧。”
斟酌片刻,到底有些不放心,又道:“派一隊暗衛暗中跟著吧。”
督查院是不培養暗衛的,顧凌洲口中的“暗衛”,又稱雨衛,是江左顧氏本族豢養的一批武藝高強的精銳高手。
楊清神色一凝:“師父是擔心京郊那邊……”
顧凌洲道:“未雨綢繆,總是好的。”
楊清便不再多問,應是,接過顧凌洲手令,自去安排。
京郊,延慶府。
大雨淋漓,官道上,延慶府縣令黃有鶴不顧雨勢,剛過午時便領著一眾僚屬在官道上恭候。
“怎麼還不來?”
黃有鶴掂著腳脖子張望。
師爺胡信勸:“下了這麼多天雨,道路泥濘不好走,耽擱些時辰也正常,大人稍安勿躁。”
正說著,一頂青尼小轎便出現在了眾人視線裡。
黃有鶴狐疑:“這回鳳閣派來主持賑災事宜的,不是戶部新上任的那位蘇侍郎麼?這轎子,不像啊。”
胡信眼珠一轉,則道:“錯不了,大人您看,那轎子兩側,有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