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琦光是看他就看了好多次,看他伺候陳仰。
老夫老妻的相處模式,熱戀期的氣泡泡,這兩樣竟然能一起出現。
張琦喝到後來,胡話都出來了,他喊他媳婦,讓她給自己拿下毛巾,他想擦擦臉。
清醒過來的時候張琦就不行了,他搖晃著離開餐桌,揮開陳仰的手,一個人去了衛生間。
不一會,衛生間裡傳出哭聲。
陳仰把杯子裡剩下的酒全都幹了,手往酒瓶那伸。
朝簡攔住他:“別喝了。”
陳仰掙扎著說:“再喝一杯。”
“哥哥,你喝醉了,下午怎麼做任務?”朝簡貼在他耳邊,提醒他。
“不喝醉就好了。”陳仰擺出發誓的手勢,“我保證不醉。”
朝簡無動於衷。
“讓我喝吧,我情緒上來了,不喝壓不住。”陳仰晃朝簡的手臂,“好弟弟。”
朝簡愣住了,也傻了:“好吧。”
陳仰迅速夠到酒杯,倒酒。等朝簡回過神來的時候,陳仰已經喝得眯起了眼睛,臉頰燒紅。
陳仰說不醉,他就真的沒有醉,他清醒著點燃中午回來的第二根菸,將喝成爛泥的張琦扶到隔壁床上。
之後陳仰就站在床邊,一口一口抽菸,康復院的經歷有真有假,分界線是他醒來。
昏迷的兩年多是假的,那是他在b區重置。在a區病床上睜開眼睛的那一刻,就是他重新出發的那一刻。
醒來以後的大半年復建時間裡,他除了把“孫文軍”這個名字幻想成自己曾經的假名字“李躍”,並帶入他和朝簡的合成模樣,把照料他的護工阿九想成朝簡,其他都是真的,譬如向東的找死,孫文軍的鼓勵和陪伴,以及張琦對他的幫助。
出院的當天他就開始做任務,和張琦的接觸次數變少,去年下半年就沒見過面,但他們還是朋友,老友。
陳仰佩服武玉,她能跟規則為她設定的父母生疏,不顧重置後的那些真實經歷和情感,將自己孤立起來,他不行。
香子慕把重置理解成前世今生。陳仰接受今生的一切,他的親情是愛情衍生出來的,友情關聯的幾個人他都在乎。
陳仰想給張琦呼嚕把臉,他剛轉身,朝簡就把盆給他端過來了。
這已經不是肚子裡的蛔蟲這麼簡單了,陳仰看著朝簡將溼毛巾丟到張琦臉上,大糊刷似的擦幾下。
“別這麼看我。”朝簡面無表情,嗓音冰冷,“我不可能讓你給別的男人擦臉。”
陳仰走過去靠近朝簡,下巴蹭著他線條平闊的肩膀:“你給我擦過臉嗎?”
“擦過。”朝簡把毛巾扔進盆裡。
陳仰見張琦還是醒不過來,呼嚕聲震天,他就把被子拽出來搭到對方身上,拉著朝簡出去。
“問你啊。”陳仰一時心血來潮,“如果重置後的我不喜歡你,你打算怎麼辦?”
“曾經再怎麼樣,現在的我都不記得,我不能跟你一起回憶。我要是不喜歡你,那你對我來說,就只會是一個可憐的病人。”甚至還會覺得那種感情很可怕,想要逃避,不願意面對。情感不連線,愛情這座城就會缺少構架。
朝簡去客廳收拾碗筷:“如果你沒有喜歡上我,那也沒關係,我一樣會送你去終點。”
“走到終點線外面,我們有的是時間。”他的語調不快不慢,似乎很平靜。
“那我要是喜歡上別人了呢?”
陳仰話音還沒落下,朝簡就側過頭看他,眼底掀起陰暗的暴風雨,“以後不要喝酒了,你喝了酒欠幹。”
陳仰:“……”他下意識拉住想要從他身邊離開的朝簡,“去哪?”
“吃藥。”朝簡冷冷的,呼吸間盡是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