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茶盞擲碎在了張成德身旁,熱燙的茶水直接澆在了他的官袍之上。春末夏初,本就穿得不多,這一下燙得張成德手臂忍不住一縮,卻沒敢叫出聲。
「娘娘,再給屬下一點時間。案子才過去一年多,一定很快就會有訊息的。」 張成德戰戰兢兢地說道。
「你也知道很快就有訊息?哼!」皇后娘娘一聲冷哼,「這都一個月了,你倒是查得快。」
「屬下知錯,屬下知錯……」張成德此時已經惶恐不已。
抽出手絹,皇后娘娘輕抹了下鼻子,似是對大理寺的味道很不喜愛,「三日,本宮再給你三日。三日之後,如若還是一問三不知,後果……你自己知道。」
「是是……屬下遵命。謝皇后娘娘。」如獲大赦般,張成德抹了把臉上的汗水。
看著他這般狼狽,皇后嗤笑了一聲,對著旁邊的嬤嬤伸了一隻手。那嬤嬤見了忙過來伸手作扶,伺候娘娘從位上站了起來。
「這大理寺讓人待著實在是舒服不起來。走,回宮。」
「恭送皇后娘娘。」張成德伏身大禮,幾乎全趴在了地上。
一路走出大理寺,門口早已有香樟馬車候著。
臨上車前,皇后娘娘回頭又看了一眼大理寺,面無表情,眼中深似濃墨。
「嬤嬤,你說本宮……能查得出來嗎?」
身旁的嬤嬤沒有一絲反應,規矩地站在她的身後。
依舊背對著她,皇后娘娘輕輕自嘲,「對了,你聽不見,也說不了。那……本宮就當你說『是』了。」
血海深仇,仇人似乎都已經西去,韓晟、洛皇。
再也沒有人會追究她是曾經那個上官容若。
朝廷上那些以前見過她的人也都聰明地稱呼她為皇后娘娘。
可是……她只能叫離月。上官家的案子一日不能平反,她就一日做不回上官容若。
她不明白,為什麼偏偏是丞相府。那些勾通陳國舊部的信件又為何會出現在她府上。
叛國?
怎麼可能!
丞相府世代忠良,從不結黨營私,一心只效忠洛皇。如果偏要說是功高震主,那丞相府在朝廷裡都排不上號。她需要理由,一個可以讓洛皇三日之內就殺光全丞相府的真正理由。而這個理由,絕不會是表面上那麼簡單。
她需要確定——她的仇人是不是真的全都死了
至於那些查抄丞相府、血洗上官家的將士——本宮要讓你們一、個、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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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書房。
「皇后又去大理寺了?」韓蘇看著面前的摺子,狀似隨意地問道。
「回皇上,是。」徐管家已經習慣了宮裡的那套規矩,行事作風儼然是大內總管的一套,除了……他不是個宦官。
大臣都知道徐先生是皇上眼前的紅人,人人都想要拉攏他。可徐管家一直只伺候在皇上左右,不大與旁人相交,故而幾乎無法攀上交情。漸漸地,那些拉攏不成的大臣中間開始流傳了一些說法。
——後宮之中有一個除了皇上之外的「男人」,實在是有辱皇室斯文。
對於這些說法,韓蘇一向充耳不聞。徐先生也更加小心地不讓別人抓到自己把柄,除了伺候皇上,他只待在自己屋中。
韓蘇的眼睛依舊停留在面前的摺子上,「先生覺得這舊案翻了,對朕……好是不好?」
「屬下不敢妄議。」
韓蘇抬頭看了他一眼,嘴角一笑,「進了宮,連先生都與朕生疏了。」
「屬下不敢。」徐先生謙遜地半彎著腰站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