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莊子裡的人都叫他魏扒皮,他不僅在莊子裡作威作福,還把持莊子外的玉泉河與官道,凡有京城富貴人家,從西山上拉水經過,必須給他交過路費。
因他有魏公公撐腰,路過之人敢怒不敢言,這廝每年收的過路費,比莊子裡的產出還多。”
魏家奴才收的錢,不用說,九成都進了魏忠賢的私庫。
“魏家的奴才,竟如此猖狂,比神宗朝的礦監,也不遑多讓了。”張薔不由得感嘆道。
“可不是麼?”張泉擔憂地說,“如今那莊子,在三皇子名下,魏三那廝乾的惡事,都要算到三皇子和娘娘身上呢。”
“我知道,你寫封信回張家村,讓族長選兩個識字的,懂種地,善養殖的族人過來,明年,把莊子裡的地,好好利用起來。”
“唉!”張泉答應著,抹起了眼淚,他們出來七八年,終於要寫信回老家了,不知道爹孃還在不在人世?
涿州張家村,是張薔和張泉的老家,七年前,涿州早災後,又連遭兩次蝗災,莊稼樹葉,凡是帶綠色的,都被蝗蟲吃光。
莊稼人為了活命,只好賣兒賣女,張家村如張薔一樣被賣進宮做小宮女的,就五人。
另有六個八九歲的男孩子,被狠心的父母請人閹了,賣進宮做小太監,張泉就是其中之一。
張家村的孩子們在宮中熬了七年,到如今,女孩子只剩下張薔一人,男孩子還剩下兩人。
張薔被封為裕妃後,私下裡求了張皇后,把出了五服的族弟張泉,調到身邊做了總管太監。
另一個族弟張勝,拜了魏忠賢做乾爹,去御馬監做了一個小管事。
“其實,十五伯就是村裡最好的莊稼把式……”張泉低聲說。
他指的是張薔的老爹張十五,在族裡兄弟中排行十五,也沒個大名,從小就叫張十五,小輩人稱十五叔、十五伯。
就算是最好的莊稼把式,也要賣掉大女兒,買幾袋子糧食救小兒子的命。
張薔對這個便宜老爹沒有感情,只說:“讓族長安排吧,也不知道如今的族長,還是不是祖爺爺,唉!”
長春宮這邊在打聽皇莊的事,另一邊,西郊皇莊的管事魏三,也回家向魏忠賢哭訴:
“老爺,奴才剛把今年的收成統計清楚,萬歲爺就把莊子給出去了,也沒人給奴才透個信兒,要不然,奴才一早把那些東西處理掉,銀子都運回家了。
現在可好,長春宮的張泉,拿著地契和身契,來清點今年的收成,打了奴才一個措手不及啊,老爺,那莊子,今年白乾了!”
魏忠賢握著這些皇莊,主要是為家中的奴僕們找點外快,至於他自己,還看不上那點收入。
但他看重的是臉面,內閣輔臣都拜在他門下,後宮一個張裕妃,他根本不看在眼裡。
他罵魏三:“無腦子的奴才,你去與那張泉說,就說咱家說的:萬歲爺是前幾日才賞賜的莊子,按理說,今年的收成,要收歸宮裡。
是咱家看在三皇子的面上,今年的收成,就留一半給三皇子好啦,另一半,要收歸宮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