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處,穆念慈於心底喟嘆一聲,再次出聲道:“義兄,忘記過去吧。如果以往的經歷讓你十分介意當個宋人,那你便不做宋人,只當個漢人,重新開始新的人生。”
穆念慈的這番話剛一說完,楊康臉上的落寞和痛苦還未來得及散去,意外之色便立即爬上他的眉頭。他著實沒有想到穆念慈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他自幼在金國長大,早已習慣了金人的生活方式和價值觀。當知曉自己宋人的身份後,他便一直處於極度的矛盾之中。而穆念慈此言,猶如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巨石,在他的心中掀起了不小的波瀾。
在他的觀念裡,漢人往往與宋人是緊密相連的,他從沒有想過可以將兩者分開來。
察覺到楊康的震驚,穆念慈淺笑一聲,“義兄,我知你不喜大宋,不妨告訴你,我也不喜歡如今的南宋,甚至北宋也不怎麼喜歡。但是,我不排斥做個宋人,因為除過這層身份,我還是個漢人,我十分自豪於自己漢人的身份。”
她的目光不自覺間變得悠遠,彷彿穿越了時光的長河。“從三千多年前開始,文明便在這片土地紮根。千年過去後,到了漢朝,我們便有了漢人的概念。
漢人有那麼多輝煌的朝代、輝煌的文明,如今的宋也不過是歷史長河中一個階段罷了。宋弱在皇帝,不是弱在宋人,也不是弱在文明。
如今的金國如何,蒙古如何,西夏、大理又如何?在中原文明的包容下,我們遲早會是一家,成為同胞。如今不過是處於碰撞、融合的程序中……”
穆念慈的言論讓楊康十分震驚,也讓暗處之人心情複雜。他們從來沒有聽過如此獨特的論調。
這番話是穆念慈站在後人的角度所說,確實所言非虛。然而,在當下的環境中,這樣的言論顯得格外另類。
她如此言說,並非要忽視現實而進行一番高談闊論,其目的僅僅是為了勸說楊康接受自己漢人的身份。
畢竟,他不是女真人,如果不接受自己漢人的身份,那麼他的心該歸往何處?
片刻之後,穆念慈繼續道:“義兄,你雖然接受金人的教育,但你肯定也知曉岳飛將軍吧。眾所周知他是宋人,你覺得岳飛將軍弱嗎?
再往近點說,往前至今的二十年裡,江湖中有五大宗師級高手。除去西域和大理的兩位,剩下三位都是宋人。這三位,他們弱嗎?”
穆念慈明知故問,而她之所以如此反問楊康,正是因為這些問題有著公認的答案。
楊康此時心境錯綜複雜,穆念慈的話如同一把利刃,打破了他長久以來的認知框架,讓他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反應。
穆念慈也並不逼迫楊康立刻承認自己的漢人身份,因為他本來就是,只是以往他沒有深刻認識到這一點罷了。
只要能夠破開他心裡的偏見,其餘的一切便會水到渠成。
楊康是個聰明人,穆念慈不相信在自己已經把話說得如此明瞭的情況下,他還會跑到金國去自投羅網。
倘若他真的那麼做了,那也是他自己的選擇,她不會再去過問半分。
如今大事已然解決,不過還有一個小事,穆念慈也想多嘴說上一番,畢竟楊康本質上是個追利之人。
她仔細琢磨了片刻後,看著低頭沉思的楊康,輕聲喚道:“義兄……”楊康滿臉疑惑地抬起頭,目光投向穆念慈。
“義兄……我又忍不住想再囉嗦幾句,還望你勿怪。”穆念慈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歉意。
“念慈,怎麼會。你說的話,我總是要聽的……”楊康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其中似乎帶著幾分不明的意味。
穆念慈隱隱覺得楊康這話有些奇怪,但她並未去深究,只是接著說道:“如今你離開了那些讓你精神內部消耗之人,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