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發現他們是外來人啊!他倆年紀小,那還不是想問什麼就問什麼啊。
想到自己方才打聽訊息的時候那些漢人警惕又防備的眼神,阿土感覺自己的心在滴血。
但比心更痛的是他的錢包,還沒開始對答案,他就知道這頓飯八成是自己請客了。
就在他捶胸頓足之際,木白拉著弟弟看了眼兩個年輕人選擇的位置——靠窗第一排,表情頓時就變成了= =
大冬天,夜裡,坐在臨水的窗邊,這兩人都不冷的嗎?
漢人的居住地大多都比較寒冷,所以他們的房子也儘可能地造得較為封閉,但完全密封的房屋會過於昏暗,所以為了透光,漢人們就在窗戶上糊了紙,既不會透風,又可以增加採光,一舉兩得。
據說,比較標準的窗紙是一種泡過桐油、摸上去比較滑膩的黃色紙張,其透光性和韌性均比較高,也不怕尋常的雨水。但一般人家都不會特地去買紙,通常是將自家寫壞了的紙裁裁剪剪拼接黏貼就成了窗戶紙。
他們沿途經過的很多旅社就是這樣,也因此,木白知道這種窗子有個巨大的缺點——完、全、不保溫。
紙張貼得再嚴密也是用漿糊和木框連線起來的,難免會有漏縫,再者說,為了保證透光率,也不能用太厚的紙,所以在冬天坐在窗邊這種事……真的誰傻誰幹。
而且大半夜黑燈瞎火的,在窗邊能看啥啊?
木白拉著弟弟坐到了離窗邊最遠的地方,也就是餐桌的下首位。
一般來說,酒桌距離窗戶、牆壁等封閉位置較遠的地方便為下首,因為這兒是上菜位,且在必要時候也是服務全桌的位置。當然,以他們的關係也沒必要分個主次,木白坐在這兒一方面是為了躲躲寒氣,另一方面也是因為——
主位是負責買單來著=w=。
木小白可是有備而來啊,但不知道是不是已經預見了這一結果,阿土少年反而沒有顯擺此行所得,他衝著木白連連招手讓他過來。
盛情難卻之下,木白只能湊過去看看是什麼讓阿土這麼興奮。
一看之下,木白也不由有些驚愕。
只見阿土所指的窗欞之間並無紙張,透過窗欞他能清晰地看到外面的景色。
冬季天黑得早,此時不過傍晚,天色已經暗了大半。
城北的淮河水就像是無聲的巨獸藉著夜色埋伏在視線的盲點,但從各戶人家中散逸出的暖黃色的燈光星星點點地散落在城區內,猶如孔明燈一般,驅散了黑暗所帶來的不安。
景色雖然還算不錯,卻也不至於讓剛剛離開長安、開封兩座大城市的木白吃驚。
他驚異的是自己站在視窗,卻沒有感到半分寒意。明明窗戶沒有貼紙,他卻沒有感到有帶著寒意的江風吹入。
“你仔細看。”阿土滿臉炫耀成功的驕傲。木白變換了角度仔細看去,這才發現窗欞上木料與木料的切割間有些許金屬的反光。
咦?
小孩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探向那有反光的位置,隨後他碰到了一個堅硬冰寒的存在。
“這就是瓘玉哦!”阿土給露出了驚訝目光的木白介紹道,“也有人叫琉璃,不過一般都是珠串的模樣,我家裡就有個綠色的瓘玉串子,我是聽說漢人有用它做寶器的,但這是第一次看到做成這種平面的。”
“是不是很厲害?從裡面看出去就像什麼都沒有一樣。”
後面的話木白沒聽進去,熟悉的名詞瞬間觸動了木白的記憶,他的大腦完全不顧主人此刻的心情,自動跳出了一連串與玻璃有關的化學計算公式。
什麼氫氟酸刻玻璃,什麼玻璃鍍銀,什麼鉛鋇玻璃、鈉鈣玻璃全在腦中嘩啦啦地轉起了圈圈。
這不是木小白的理科生之魂突然爆發,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