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醒?」宋一柏看了一眼病房,見雲箏正在給雲顧掖被子,他才看向周與望問。
周與望靠在醫院雪白的牆上,肉眼可見的頹廢,他淡淡的開口,「是啊,沒醒。」
宋一柏皺了皺眉,他覺得周與望的狀態不太對勁。
「會沒事的。」宋一柏拍了拍周與望的肩低聲說,「你該休息一下,等雲顧醒了用最好的狀態面對他。」
周與望點頭,平靜的走進病房。
周與望看著病床上躺著的青年, 他有著全世界最冰冷的心和漂亮的容顏,也有著最不幸的身體和命運。
現在他就這樣安安靜靜的躺在病床上,面容平靜,漂亮的眼睛閉上,看不見他們。
「醫院給顧顧下了病危通知書。」
許久,雲箏才低低地嗯了一聲。
他們也掙扎過崩潰過,試圖給雲顧找匹配的心臟,但是以往二十幾年都沒找到,短短几天又怎麼可能找得到呢?
更何況,就算真的找到了,手術成功率也低至百分之十。
顧顧這麼驕傲,怎麼願意用別人的心臟啊。
他們不得不接受現實。
雲箏在雲顧蒼白的額頭上落下輕輕一吻,他說,「顧顧,沒事,我會一直陪著你。如果覺得我煩,我就偷偷跟著你,總之你甩不掉我了。」
「但是顧顧,你才二十三歲。」雲箏說著,一滴淚落到雲顧的手背,「本應該在陽光下奔跑和其他人一樣。」
是因為他還是因為周與望?雲箏知道,就是因為他們。
「但是沒關係,我總會陪著你。」
病房陷入寂靜。
在門口站著的江樊最終還是沒有推門進去,他離開的時候看見了抱著花來的沈何,他好像有很久很久沒有見過花了。
去買一束吧。江樊想,可以放在那幅畫的旁邊。
。
雲顧終於醒來了。
他努力伸手的時候只覺得手有千斤重。
啊,不想繼續了,好累。
臉上也好重,有什麼東西在臉上啊,氧氣罩嗎?
為什麼不餓也不渴,輸著葡萄糖啊。
雲顧很快摸清楚了狀況,他知道,自己快要離開這個世界了。
但是醒來的意義是什麼呢?為什麼不乾脆讓他在睡夢中離開啊。
他的眼睛動了動,微微歪了歪頭,看見了趴在床邊右手邊睡著的人。
小狗真可憐啊。雲顧想,如果沒了主人可就要變成流浪犬了。
雲顧的眼睛又動了動,看著睡在左手邊的人。
孤狼總是活不久的。雲顧再次閉上了眼睛。
勉強也算是兄弟情深了一回吧。
算了,不讓他們知道自己醒過,都要死一次了那就勉強做一次好人吧。
心電圖機滴滴滴的響起來,驚醒了病房裡的兩個人。
「醫生醫生。」周與望一下子跳起來,來不及看雲顧,他甚至已經忘記了可以按鈴,開啟病房門便衝出去,「醫生,救救他,救救他。」
他的聲音充滿了恐慌和不可置信,明明他們只是睡了一小會兒而已。
雲箏沒動,他看著心電圖機變成一條直線,然後他看向雲顧。
青年的腦袋微微歪著,好像只是睡著了。
雲箏忽然就笑了出來,他握住雲顧慢慢開始變涼的手低聲說,「我的顧顧,最心軟了,我知道的。」
「你不喜歡臉上這東西吧,我替你取下。」雲箏小心翼翼的開始拔氧氣管,他說,「不疼,如果不舒服到時候你揍我。」
周與望帶著醫生進來時看見的就是這一幕,雲箏抱著永遠陷入沉睡的青年笑意盈盈。
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