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雀兒,我頭暈……想吐。」楊夫人實在是進氣多,出氣少了。
「夫人, 前面有個茶鋪,咱們等會去那裡歇息片刻,喝杯茶再走。」白雀兒扶住夫人的身體,說:「你堅持一下, 夫人。」
楊夫人吃力地點了點頭,日頭直曬到她臉上,她忽然渾身沒了力氣,眼睛翻白,身體不由自主朝一邊倒去。侍女白雀兒險之又險地抱住了她, 懷中楊夫人已經失去了意識,她只好駕馬進了旁邊的林子裡, 然後扶著楊夫人下了馬。
下馬之後,她讓楊夫人坐在石頭上,拿出了毛巾擦乾楊夫人臉上的汗。
楊夫人悠悠轉醒,白雀兒又拿了水給她喝,兩人靜默不語。
自從楊家被一把火燒了之後,當天晚上,楊夫人和白雀兒便連夜逃出長平縣。之後她們在隔壁縣買了乾糧和馬匹,便徑直往長安城趕。
那幾個郭解的手下,果然在追殺她們,只不過楊夫人她們先走了一步,所以比那幾個亡命之徒快一點。她們沒有坐馬車,也很少在城鎮中居住,還要繞過人多的地方,一路躲避著追殺。接連趕路整整三個月,才來到了長安城郊。
正因為如此,楊夫人的身體逐漸撐不住了,她們甚至沒有在客棧裡安睡過一晚,持續保持戒備,輪流值夜,聽到任何風吹草動,她們都會被驚醒。這樣高度緊繃的環境下,楊夫人開始高燒,昏迷,渾身發汗。她入睡之後,白雀兒經常看到她在睡夢中流淚,醒來卻沒有任何一句話說,只有無盡的趕路。
「好些了嗎,夫人?」白雀兒問。
楊夫人拿著水囊,點了點頭,她臉上的面板因為淚水而皸裂,她從未哭出聲,但嗓子已經啞了,渾身力氣也在不斷被抽空。
每當閉上眼睛,她都能看到那熊熊燃燒的火焰,夫君和兒子的血漫到她的腳底,殺人兇手的聲音鑽進了她的耳朵。
失去親人的絕望令她痛不欲生,楊夫人有時恍惚之間會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任何食物都失去了味道,她如行屍走肉般活著,時刻都恨不得能跟隨夫君和兒子而去,唯一支撐她活下去的只有報仇。
郭解。
她必須來長安城,找那個至高無上的人,才能為整個楊家報仇!
郡守是不可能的,她知道很多人都與郭解有所結交……楊夫人所期待的,只有掌握絕對權力的那個人。
兩人又休息了一會,忽然聽到了官道上有嘈雜的馬蹄聲響起。楊夫人神色一凜,白雀兒拍了拍她的肩,躲在樹後看過去,只見有五個人縱馬而過,馬蹄揚起灰塵,在滾燙的熱氣中翻滾。
白雀兒咬緊牙關,她目光注視著那幾個人的背影消失在遠處。
是那幾個殺手。
她回來和楊夫人說了,楊夫人沉默片刻,她們暫時只能在這裡躲躲,絕對不能被那些郭解的手下發現,一旦在長安城外被殺,楊家的事,將被徹底隱瞞掩蓋。
楊夫人將水囊和乾糧交給白雀兒,對她說:「你也吃一點吧。」
白雀兒沒有推拒,她咬下乾糧,放在口裡咀嚼著,便聽楊夫人道:「雀兒,是我連累你了……」
「夫人。」白雀兒神色一暗:「冤有頭債有主,此事的起因,只在於郭解任性妄為,無視法度,專以奸犯公法。這不是你的錯,更不是家主的錯……該付出代價的,只有郭解。」
楊夫人苦笑一聲:「你說得對,但咱們真的能活著抵達長安嗎……」
白雀兒指著前方:「長安就在那裡,很快就會到的。」
楊夫人恢復了一些力氣,她抱了抱自己的侍女。在那充斥著火焰和鮮血的夜晚,如果不是白雀兒將她帶出來,楊夫人可能當時就被那幾個郭解的手下殺了。之後在路上,也一直是白雀兒在照顧她,在她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