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盛夏,鎮上的人誰不知道盛家那點兒事,就連盛夏媽媽最近要走的事都一清二楚。
剛童言還聽見人說,說橋頭那裡停著一輛寶馬,八成是那個南方老闆的。鎮上可沒誰開得起寶馬。
這會兒看著盛夏蹲在這裡,八成也的確是了。
童言聽鎮上七大姑八大姨閒扯淡的時候說過無數次,“盛夏也是可憐,爸剛剛沒了,媽轉眼也不要她了,你說這得多狠心,才能丟下這麼乖的閨女啊?”
童言每聽一次,火都竄得飛起,恨不得叉腰罵一罵那個鐵石心腸的女人。
她走到樹下,拿傘罩住小小的盛夏,戳了戳她的胳膊,“姐姐帶你買糖吃,不哭了,好不好?”
那年盛夏已經十幾歲了,還像個小孩子,個頭小小的,額髮結辮捋在耳後,扎一個櫻桃髮夾,鹿眼漆黑溼潤,鼻子小巧精緻,嘴巴向兩側微微翹起來,小臉有著肉肉的嬰兒肥,可愛得讓人不忍心大聲對她講話,一向大大咧咧罵人罵得花樣層出的童言,也忍不住輕聲細語地和她講話,所以更不明白盛夏的媽媽到底是被什麼豬油蒙了心,才願意拋棄她。
盛夏搖搖頭,一臉倔強而固執的悲傷模樣。
童言低低罵了聲,“艹!”她最不會哄人了。
最後索性把她整個抱了起來,她個子比盛夏高得多,身體也比她壯實得多,抱起她來,輕輕鬆鬆。
盛夏沒有掙扎,只是有些驚訝地看著她。
童言有些彆扭地說:“我帶你去我家換身衣服,你要是生病了,你姥姥不得心疼死。”
是的,她還有姥姥,姥姥那麼疼她,她不能讓姥姥難過,盛夏不掙扎了,小聲說:“我自己走。”
童言把她放了下來,牽著她的手,拐進一條小巷,進了童家的門。
從小到大,照顧她最多的,除了沈家,就是童家人了。
*
第二天盛夏很早就起了,穿著桃紅色的運動短袖和短褲,換了運動鞋,靠在玄關處一邊拿個單詞本,一邊兒等沈紀年一塊兒去晨跑。
沈姨在準備早餐,沈叔叔在客廳看報紙,電視裡放著早間新聞。
沈紀年很快就出來了,看見她這麼早起,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以往都是他去叫,她才不情不願地從床上爬起來,雖然不說不樂意,那臉上總是寫滿了抗拒。
他看得出來,但從來不說讓她不想去就不要去了。
他看她會不會開口主動提。
不會。
她從來不說拒絕,他安排什麼她就做什麼,爸媽安排什麼,她也接受什麼,就像她那間臥室,他知道她不喜歡那種粉嫩嫩的風格,但母親問她喜不喜歡,她也說喜歡。
“走吧!”他過來把她單詞書收了擱在玄關的架子上。
盛夏“嗯”了聲,跟著他一前一後出了門。
下樓梯的時候,沈紀年扭頭問了她一句,“睡得好嗎?”
“嗯。”
沈紀年笑了下,揉了把她的腦袋,“我沒睡好。”
額……
“想你會不會明天就反悔。”
嗯?
“不過現在知道了,你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