漉地坐在地上,沒有看他,而是望著窗外。
無人彈奏的《月光曲》,彷彿在這一刻,也流入了她的耳朵。
他不明白她為什麼放棄了。或許是她故意給門留了縫,若是他關心她,停下彈琴主動去找她,她的自殺就會停止。若是他不去找她,就說明她該死。
孩子走來關心她的這一行為——再一次把她自己甘願送入了“牢籠”。
如果他不來,她會安安心心地離去。這是她最後在人世間的掙扎。
蘇明安感到茫然,他是不是不該來?他的關心,好像把她再度推入了痛苦的漩渦。
媽媽卻突然抱住了蘇明安,流著淚嚎啕大哭,說她的掙扎、她的痛苦,說:因為你在,所以媽媽不走了。媽媽生了病,控制不住自己,但媽媽真的愛你啊……
蘇明安捂住了心口。他覺得自己的胸腔,彷彿也升起了一團奇異的火。這團火與媽媽胸腔中的火開始共鳴,猶如難以剪斷的血脈痛苦,讓二人的痛苦都連綿不絕。
他無法原諒她的家暴,卻也早就明白了她的痛苦。
可這一刻,月光,月光啊。
月光流淌著,猶如雪亮的浪花,一個接一個朝他們湧來,猶如在瑞士琉森湖月光閃爍的湖面上搖盪的小舟……
這讓桌上的帕羅西丁與西酞普蘭泛著淡黃的色澤,讓滾落在地的刀片如水粼粼,讓牆上的年輕女人的照片泛著愉快的笑容……
……
那一夜,他望著媽媽的瞳孔。
她的瞳孔裡,有月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