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既白,無卦早已僵在牆角。
一個身影從曉光中走來,在她面前站定,而後半蹲了身子。
她的耳邊恍惚傳來熟悉的聲音。
“找到你了。”
發上帶著新凝的露水,聽到聲音,她有些怔愣地抬起頭,滿是迷茫地看著前面,雙眼沒有一絲焦點,
一隻帶著暖意的手緩緩撫上了她的眼簾,“都過去了。”
黎明的光亮襲向她的雙眼。
——天,亮了呢……
待看清眼前之人,她只喃喃了一句,“怎麼是你……”,而後終是失去了所有意識,沉沒進看不見光的黑暗。
知道她已聽不見,來人還是輕聲回答,“為什麼不會是我。”
伸手將她小心抱起,她輕的仿若一個孩童。來者輕皺了眉——她,原是這般瘦弱的嗎?
抱著她,那人回頭看了一眼那片院牆,那一眼仿若能透過那厚厚的青灰。
收回目光,他緩步離開,身影漸漸淡入了晨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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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朦朧朧醒來之時,無卦一眼就看見了側躺在一旁榻上、正閉眼歇息的妖孽國師,此時的他大方躺在那處,並沒有帶這金色面具。
她略一回想,就記起了昨日所有。睜眼躺在床上,她發呆看著頭頂房梁,一言不發。
——韓蘇……已經成親了。
罷了。
沉默地起了身,她身上的衣衫依舊是昨日那套。穿好鞋,她放輕腳步,一步一步向房門走去。
“你醒了?”榻上的國師睜開眼看著她,而後緩緩坐了起來。
無卦點了下頭,就繼續向門走去。
見她面無表情就要離開,左非色眉目漸漸擰緊,“你不問我為何出現在此處嗎?”
頓住步子,她站在那處沒有回頭,聲音平靜異常,“這是我在虛天府住的那間房。你能輕易來到此處,與虛天府必是有著關係。離長老說過,他的徒弟近日要來。現下看來,他說得應該就是你。”
左非色挑了挑眉,起身離開那榻,走向無卦,聲音有些玩味,“你……一點也不吃驚?”
她搖了搖頭,“沒那個心情。”而後一把推開大門,直接走了出去。
“你要去哪?”左非色站在原地,對著她的背影問道,“難不成你想今日就回韓蘇那處?”
她依舊沒有轉過來,腳下步子也沒有停頓,“我只是四處轉轉。”
“我勸你最好不要出門。”左非色兀自坐在了桌邊,漫不經心地提到,“韓蘇的管家已經在門口等了一天了。”
她似是頓了一下,沒有回話就走開了。
已然看不到人影,左非色緩緩起身離開。連夜趕路加上先頭一直在照顧沉在夢魘中的她,現下的他早已是倦得厲害,該回房好好睡上一覺了。
——這些日子,就先等她一個人靜一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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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卦走到了虛天府西邊的一處池塘,那池塘之上橫跨著一座可供兩人並行的石拱橋。此處位置偏僻,雖是風景獨美,倒不常有人來。
在池邊隨意找了塊石頭坐下,她有些愣神地看著水面,腦中空空一片,仿若萬般意識都懈怠了下來。
清澈的水面靜成一面鏡子。偶爾吹來的風掀起層層鱗般波紋,在她的心中盪開成片成片的空無。
韓蘇……他還好嗎?
幾番欲抬手掐算,卻又都放了下去——知道又能如何?他好,你會難過。他不好,你又能怎樣?現下有容若在他身邊,以她那般命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