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他右手的袖子來來回回仔細檢查了幾遍,最後她的眼睛停在了袖口——鑲邊的地方若影若現藏著一抹銀色。
小心地一點點展開,一根約寸長的繡花針露了出來,而那針頭上星星點點有著些許白色粉末。
果然在這裡。
無卦施施然將那針取了下來隨手就丟到窗外。
韓蘇順勢就牽住了無卦收回的手,彷彿這樣就能讓自己一直不上不下的心平靜下來——針在這處,如若不小心碰到定會中了那粉末的毒,而後果自然就是這冠禮無疾而終了。
他的手很涼,握住自己的時候還有點冰,無卦眉頭微皺了一下,而後不聲不響地握緊了他的手,“等下禮部來喚你,你且拖上一刻再和他們一同前去。”
“好。”韓蘇不多問,點頭應下。
“冠禮之時,有你父皇坐鎮,你不用擔心。”
“好。”
“如果有危險的話,記得要往有福之人身邊跑。”
“比如?”
“你父皇,丞相大人。”
“嗯。”
……
這般的危險還不知有多少,真是何其漫長的一日。
“祈王爺,下官特來迎駕。”禮部的人來了。
韓蘇索性在屋內閉目養神起來,也不作答。那門外禮部的人等了一會也不見王爺出來,便又出聲喊了一遍,“王爺,吉時將到,還請移駕。”
依舊無人作答。
那官員有些奇怪,斟酌幾番後小心地再次說道,“王爺,吉時不等人,且恕下官無禮進屋迎駕了。”他試探著推開了屋門,走進之後只見祈王爺坐在那處,安安靜靜地閉眼歇息。
“王爺……”
那官員又要開口說話,卻見韓蘇半睜了眼語氣不虞,“本王昨夜未睡,現下困頓得緊,一刻之後再叫本王。”話畢,他又閉上了眼不再作聲。
禮部官員一時進退兩難,不敢再叫,好在離那吉時還有一會,一刻還是等得起的,那官員便安靜地等在一旁,隨同而來的禮部人員也都站在一邊等王爺小憩結束。
有人在心裡暗罵的:昨個夜裡不好好歇息,偏要裝樣子去迎什麼百官,現下睏倦了,又拿我們不痛快,真是的。
不過這冠禮,王爺是主角,還是不要觸他的黴頭比較好。禮部都是識大體的人,儘管韓蘇這個王爺是個不受寵的,但好歹是個王爺,不是他們禮部這些普通官員能夠怠慢的。
時間一點點過去,一刻之後,韓蘇如約醒來隨禮部一同去了堂上。
無卦不聲不響地跟在後頭,在進正堂前緩緩隱在了東階那處——她的身份不能上堂。
東階是冠者親屬所在區域,她也算是祈王府的人,現下以婢女的身份站在一邊倒也合情合理。東階離加冠的地方不遠,只有不到五丈的距離,這一點,無卦比較滿意。
到現在,一切都有條不紊。
如若剛才韓蘇早離開一刻,那他們在去正堂的路上會迎面遇上一隊拿著端酒的侍女。而後因某侍女腳下不穩,打翻酒盞潑於韓蘇之身。冠禮重要,履必淨,則韓蘇需回屋更衣。這一來二去時間上要耗掉不少。
吉時若過則自然需另擇一日,禮法不可廢。自然而然就多出了更多的時間給那些需要它的人。
當然這些都是小節,重要的是——那潑出的酒不是一般的事物。
其味能存七日,可引百蟲。
想出這種麻煩、殘忍而又不留痕跡的方法,看來那些人也不是一無是處。
這種麻煩,躲過去是最好的選擇。與其讓別人浪費自己的時間,不如自己晚點離開看準時間現身。
深吸一口氣,她緩了緩心神。
慢慢來,這一日還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