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阿坐到她旁邊的石頭上:「你怎麼在這坐著?」
「看看水,」她指了下岸邊的綠藻,「還有條死魚。」
一條翻著白肚皮的死魚,還不時飄過來一陣臭味。
喬阿見她黑眼圈比前幾日更深些,問道:「你怎麼老失眠?壓力太大嗎?還是哪裡不舒服?」
「這種時候,哪裡都不能不舒服。」晚文沒精打採的,手裡轉著一根雜草,「就是最近記性不太好,總背不上東西,我剛才在這想一首詩,怎麼也想不出上句。阿禮,池魚思故淵,上一句是什麼?」
「羈鳥戀舊林。」
晚文點點頭:「對哦,羈鳥戀舊林。」
「最近見你幾次,氣色越來越不好了。有心事可以跟我說說。」
「嗯。上次考試退步了,我還沒敢告訴家裡,你也先別說。」
「好。」喬阿本想與晚文談談最近與賀薄文的情況,見她狀態不太好,便不想煩她。她拾起個小石子,投進湖裡,嘭的一下,濺起水花。
晚文也跟著拾了一顆,擲了出去。
一隻綠色小蟲不知何時爬到晚文的腿上,她靜靜看它蠕動一會,說:「當一條毛毛蟲也挺好的。」
喬阿看過來,見蟲子高高弓起身體,緩慢向前。她輕輕捏起它,放到旁邊一片綠葉上:「是啊,不用想太多,簡簡單單活下去就好了。
……
下午,賀家父子釣魚去了,吳美香和老友刻起木頭來。喬阿去客房睡覺,晚文坐在平房頂,聽一下午英文小說。
晚飯仍舊在這裡吃,清粥素菜和自己做的饅頭,也津津有味。
今天天氣好,萬裡無雲。
喬阿和晚文坐在房頂吹冷風,時不時地說上一句話。
飯桌上的長輩們聊得暢快,賀薄文怕她們凍著,叫兩人回屋裡坐。
剛爬上來,見喬阿手撐著臉望天空,嘆息一聲,說:「爸爸總說要給我摘星星,他騙人,哪來的星星送我。」
想起故友,他的眼中也一陣黯然。
他立在兩人身後,注視著喬阿的背影,想起那隻荷包,想起,曾經與她父親的一些玩笑話。
「阿禮一見到你,比見到我這親爸還開心。」喬楨笑笑,「嘿,你要再年輕個十歲,我就把這丫頭給你當媳婦了。」
「這種玩笑開不得。」
「她以後要能找個跟你差不多的,我也就放心了。」
「會的。」
賀薄文輕嘆了一聲,被晚文聽到。
「哥哥。」
喬阿回頭,與他目光對上,不過兩秒,又回過頭去。
「上面冷,下來吧。」
……
送他們到家後,車裡就一直安靜著。
喬阿坐在後面,人往下躺,賀薄文透過後視鏡看不到人,快到家時叫一聲:「阿禮。」
喬阿睡著了,沒聽見。
賀薄文往後看一眼:「阿禮。」
這才醒過來。喬阿覺得渾身莫名的痠痛,緩緩起身:「到了嗎?」
「到了。」
她渾渾噩噩開啟車門下去,往樓上去。
賀薄文跟在身後:「熱杯牛奶給你。」
她沒有回頭,耷拉著腦袋上去了:「不用。」
喬阿發燒了,可能是因為中午那涼水,也可能因為晚風。
撐到後半夜,實在難受,下樓找了顆退燒藥服下,又回去睡覺。
……
賀薄文一大早起來晨跑,劉阿姨問他要不要叫喬阿下樓吃飯,他說隨她多睡會。
早餐後人就走了,一直到晚上才回來。
劉阿姨已經回去,屋裡空蕩蕩的,各處熄著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