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詞終於忍不住,「我們現在很窘,你看見這種情況會不舒服。」
「我更要實地觀察,在電話裡你老是不肯說清楚,媽媽非常不放心,特地派我來弄個明白,她叫我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再不行,把你接到舊金山,一起過活,她怕你受委屈。」
清詞見孃家的人如此關心她,不禁籲出一口氣。
「來,」雲照說:「上你家去。」
清詞只得把小車子往家裡駛去。
雲照一路說:「一年多沒回來,只覺這個都市的環境更糟更吵,真虧你們住得那麼高興。」
清詞不出聲,她不知該如何答辯。
「姐夫到底怎麼樣了?」
清詞想了好」會兒,才回答:「他仍是一個病人。」
「我聽說他已康復。」
「不是完全恢復正常,你見了他,仔細觀察,便會明白。」
雲照無言。
家裡有一個病人需要長期服侍許是世上最具壓力的事。
到逵清詞的寓所,時間是下午三時正。
門開啟了,雲照看到一個男人站在露臺上看風景。
那是她的姐夫王旭之。
感覺有點怪異,這是上班鍾數,所有的男士都應該在辦公室裡才對,清詞都需特地告了假去接雲照,由此可知,王旭之並未痊癒。
他聞聲轉過頭來,氣色卻十分之好,看上去,清詞反而比他更像個病人。
「雲照,你來了,請坐請坐。」
滿面笑容,看上去與常人無異。
雲照、心中稍安,老傭人斟出一杯香茗,雲照喝一口,只覺一切與從前沒有什麼不同,她看了姐姐一眼。
清詞無語。
王旭之打量雲照,「大學生活如何?建築系裡多的是英俊男生,雲照,你忙得不可開交吧,哈哈哈。」
雲照呆住了。
她畢了業已經三年,早已掛牌做專業人士,這件事王旭之是知道的,可是此刻他卻完全忘記,這叫雲照吃驚。
她驀然看向清詞,只見姐姐黯然低下頭。
雲照明白了。
姐姐說得對,王旭之仍是個病人,他現在顛三倒四,似健忘,像失億,大概需要專人廿四小時照顧。
王旭之見雲照沒有反應,有點焦急,「我說得不對嗎?你是念建築系的,我不會記錯。」
雲照拍拍他肩膊,「全對。」
王旭之這才恢復笑容,「我還記得你愛吃鴨汁雲吞,你姐姐已吩咐傭人做了一大窩。」
清詞到這個時候才開口,「旭之,你該服藥了。」
旭之萬分不願意地站起來,說聲失陪,進書房去。
雲照問:「什麼藥?」
「每到下午,他會十分急躁,摔東西發脾氣,服了鎮靜藥,睡一覺,時間容易
過。」
「我的天,日日如此?」雲照變色。
清詞頷首。
「以後呢,以後會不會有進展?」
「沒人知道。」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是一種遺傳腦病,他腦血管壁比常人薄,破裂後引起區域性失憶,有人日後會得適應過來,有人永遠不能再過正常生活。」
「他的家人有無給你支援?」
清詞搖頭,「病發後,他大哥只來過一次。」
「誰付醫院帳單?」
「那還難不倒我。」清詞忽然微笑。
「這是宗旨問題。」
「旭之也還有點節蓄。」
「他這樣子已持續多久了?」
「六個多月。」
「你為什麼不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