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落在旁人眼中,母親生死攸關,兒子不守在床前,這樣的行為實在很難讓人理解。
見他朝外走,趙嬤嬤跟了兩步,最後還是將話嚥了回去。
書房內,夏冗將那男人帶到李蕭寒面前,他手腳皆被捆住,臉譜已經擦拭乾淨,露出俊秀的五官,看年歲約摸三十出頭,與之前持刀殺人時的駭人模樣截然不同。
見到李蕭寒的時候,他唇角帶著笑意,卻沒急著開口,而是將目光落在了身側的夏冗身上。
李蕭寒知道他有所顧忌,便將夏冗揮退。
一時屋內只剩他們二人,男人跪在地上忽然笑出聲來,「舅舅跪外甥,實在可笑。」
李蕭寒眼睛微眯,冷冷地望著他道:「你是秋春容的弟弟。」
秋春容便是老永安侯李仲任曾經心心念唸的那位農家女。
秋春容有一個弟弟,名為秋春賀,小她七歲,自從秋春容失蹤以後,秋春賀也沒了蹤影。
男人聽到他念出秋春容的名字時,眼睛忽地一亮,他原以為李蕭寒不知這些事,卻沒想到他竟知道秋春容。
「秋春容?」男人神情諷刺又帶著無奈地道,「她是你母親,你不該直呼她名諱。」
當年的事在李仲任去世之後,李蕭寒就已經查清了事情的原委,他沉聲道:「那孩子死了,出生後便死了。」
秋春賀登時驚住,他不可置信地搖著頭道:「不可能!你這雙眉眼像極了姐姐,怎麼會不是她的孩子!」
說著,他面露恨意地道:「是裴瀾那賤人,她偷梁換柱,將她的孩子與你相換,你才是……」
李蕭寒蹙眉將他打斷,「當年的事你知道多少?」
李仲任傷痕累累出現在秋春容面前時,秋春容剛過及笄,秋春賀才八歲。姐弟二人自幼便沒了父母,是祖母將他們拉扯大的。
半年後李仲任要走,臨走時他對秋春容說,他會回來娶她,可這一走便是一年,待再次回來的時候,秋春容才知道,原來他是大齊的永安侯。
李仲任讓她繼續等,待他處理完手上的事情,就會八抬大轎將她接進侯府。
就是在這次他回來的時候,讓秋春容懷了身孕,她一直盼,一直等,最後等來的卻是長公主的人。
秋春賀記得,他躲在櫃子裡的時候,秋春容跪在地上不住地哀求,而那男人卻說:「就你還想進永安侯府,你連給長公主提鞋都不配!」
說完,秋春容就被敲暈帶走,這一走便是十五年,秋春賀尋了十五年,直到七年前,他再次與李仲任想見時,李仲任才知道,秋春容沒有遠嫁,他們也沒有搬去南方。
李仲任向他保證,一定會弄清楚那時到底發生了何時,無論如何也會將秋春容找到,即便找不到,也會給他一個答案。
最後一次見面時,李仲任神情恍惚,他對他說,「容兒死了,是我沒有保護好她。」
秋春賀不論怎麼問,李仲任也不肯再開口,最終在七年前的那個夏天,李仲任痛心無比,日漸消瘦,隨後抑鬱而亡。
出殯那日,秋春賀遠遠看到十五歲的李蕭寒,他從那雙眉眼裡看到了姐姐的影子。
便是不用查,他也清楚,姐姐是被長公主害死的,而如今的李蕭寒,才是姐姐的骨血。
這件事李蕭寒的確知道,是在老侯爺離世的前一日,他被叫到病床旁,老侯爺親口與他說的。
當初皇帝賜婚,李仲任反抗不得,他心有愧疚一直未再敢去尋秋春容,那時他不知道秋春容已經懷有身孕。
長公主那樣高傲的一個人,李仲任卻從不踏進她房門半步,直到她對他下了藥,兩人才有夫妻之實。
然這下藥得的孩子,從一開始脈象就不穩,最終也沒有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