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蕭寒也知如此, 便向裴懷保證道:「若臣此次能讓臣出使婼羌,臣可以保證,不止會讓魏王從婼羌國買不到一刀一劍, 且往後五年中, 會讓婼羌國以低於從前的價格對大齊出售兵器。」
此話一出,果真讓裴懷心動,若李蕭寒真能做到, 便一下解了後顧之憂,畢竟現在皇帝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裴懷登基是早晚的事,婼羌國的鐵器雖好, 但裴懷重文不重武,他還是不想花費太多銀兩在兵器上面。
裴懷知道李蕭寒從不會隨意做出保證, 他既是能說出這番話,定是胸有成竹, 如此便委屈了葉默,原本若是他能領功而歸, 朝堂上便能更進一步。
對於這兩人, 顯然李蕭寒更得裴懷信任與重用。
李蕭寒從宮中出來,並沒有回侯府, 他騎馬直奔欒山, 馬蹄在林月芽的墓碑前停下時, 天色已經徹底黑下。
整整兩年,他無時無刻都在心中掙扎猶豫,他相信林月芽沒有死,然而在所有的證據表明林月芽已經不在人世時,他又幾度想要掀開這棺木,探一探究竟,可每次一動這個念頭,他又會無比害怕。
他怕棺木一旦掀開,連那最後的一絲希望也會破滅。
而如今,秋春賀的一封信,如同黑暗中的火把,讓迷茫無措的他,終於找到方向。
「將墳挖開。」
一聲響雷在林間上空倏然敲響,好似要將天空炸一道口子。
夏河帶著兩個侍衛,很快便將棺木挖出。
李蕭寒就站在棺木前,遲遲不見他有任何動作,一陣寒冷的夜風襲來,火光被吹地忽明忽暗。
李蕭寒此刻手掌已被汗水浸濕,他緩緩朝前走了一步,終於揚手用力將那棺木推開。
一具早已腐朽到只剩白骨的屍首,靜靜地躺在棺木中,她身上的衣裙也在時間的流逝中被腐化得破破爛爛。
便是如此,李蕭寒也能一眼認出,這是林月芽臨終前的那件衣裙。
又是一聲響雷,一道白光眨眼而逝。
李蕭寒臉色蒼白如紙,唇瓣也失了血色,他的心跳彷彿瞬間停止,整個人定定地站在棺木旁,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而眼角的淚卻在不知不覺中緩緩而落。
「侯爺。」夏河語氣顫抖,拿著火把走到他身旁,原本想勸說,可看到這具屍首時,他實在說不出話來。
李蕭寒將雙眼緊緊合上,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都好似在不住地顫抖。
然而片刻之後,他忽然睜開雙眼,無比沉著地從夏河手中奪過火把,就如過往審案驗屍時一般,他彎身湊近,拿火把將屍首從頭到腳細細過了一遍。
火光在李蕭寒手中顫抖得更加明顯,他過完一遍,又過一遍,也不知最後到底看了多少次,忽然,他眉心緊蹙,將火把停在屍首的左腿上放。
周遭的一切好似瞬間靜止,他聽不到任何聲響,只有心臟在瘋狂跳動的聲音在耳中不斷響起。
他顫抖著撥開上面破碎的布條,手中火把與他的眼睛同時湊近,再看到那腿骨完好無損,沒有任何瑕疵的痕跡時,李蕭寒頓了一瞬,隨後整個身子跪坐在泥土中。
與此同時,一道響雷在天空炸開,頃刻間大雨傾盆。
李蕭寒仰頭沖天,笑著哭,哭著笑,一時如同瘋傻。
最終,他好像用光了所有力氣,整個人癱躺在泥水中,望著夜幕的大雨,唇角露出一絲久違的真切笑容。
「月芽,我來接你回家。」
葉默當晚就接到了宮中的旨意,得知出使婼羌國的人換為李蕭寒,心裡對他的記恨便又多了一筆。
第二日散朝後,裴懷特地留葉默在書房,打算寬慰兩句,這件事放在誰身上都不會好受。
可葉默神情看起來恭敬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