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院子,林月芽像從前那樣想舀一瓢冷水灌入喉中好好醒神,可看到面前的那一片墨菊時,她才恍惚間意識到……
這裡不是西院。
絕望感再度湧上心頭,林月芽緊緊合上雙眼,她站在那裡,感受著陣陣寒風的涼意。
許久後,她才睜開眼。
昏暗的雲騰院裡,只有對面的書房還點著燈。
侯爺還未睡下。
林月芽撩開面前開得正旺的梅枝,望著那片光亮出神,鬼使神差地向前挪了一小步。
也許,也許真的就是簡簡單單的誤會,也許侯爺不是一個自負的人,當他發覺誤會後,會立刻著手解決,就像昨日他親自對她道歉時那樣……
不知不覺又走了兩步。
「咯吱——」
書房的門倏然開啟。
李蕭寒披著外衣,抬腿準備出來,腳步卻驀然一頓。
滿月的清輝穿過繁茂的梅枝,化成一束一束光暈灑在少女身上,而她那雙透亮純淨的眸中,光暈化為細細碎碎的星點,頃刻間藏滿無數翡翠琉璃。
夜風吹過,梅枝輕顫,漫天飛雪倏然飄落,可就在落地的瞬間,又忽而停住,隨之停下的還有傍晚墨葉上即將滾落的露珠。
李蕭寒極快的收回目光,呼吸卻在不經意間快了幾分。
略微沉吟,他低聲喚她:「過來。」
林月芽袖中雙手逐漸握緊,她沒敢遲疑,立即跟了上去。
第十章
書房燒著炭盆,一進門便能覺出溫暖,入鼻有股淡淡的香氣,與白日裡在淨房時染的香相同。
一想起淨房,林月芽心跳又快了幾拍。
李蕭寒立在書案旁,正要開口說話,就見林月芽「噗通」一下雙膝落地。
她跪在他面前,腰板挺得筆直,抬眼直視著他,這雙明亮光潔的眸子裡帶著非比尋常的堅定。
哦?這麼快便不怕他了。
李蕭寒眉梢微挑,等她開口。
林月芽不緊不慢地開始做口型,同時,她還抬手細細比劃,她啞了十年有餘,其實最明白該如何表達心中所想。
待表述完,林月芽極為謙卑地將整個身子伏在地板上。
屋內頓時靜下,半晌後,傳來一聲冷笑。
「你向來便是如此與人交談的?」李蕭寒問她。
不這樣,還能如何?林月芽不解地抬頭看他。
李蕭寒走到書案後,拉開凳子坐下,「我從不會在不值得的事上浪費時間,若你是犯人,我便去猜,去揣測你心中所想,可你不是。」
李蕭寒頓了頓,再道:「你有啞疾,既然說不了話,那便寫下來。」
不等林月芽解釋,李蕭寒直接就道:「你有手,不是麼?」
他從案上抽出一張白紙,「既然從前不會,那今後便學。」
林月芽顯然沒反應過來,李蕭寒望著她,也不知怎地鬼使神差就說了一句,「過來,我教你。」
話音落下時,李蕭寒也怔了一下,隨後心頭又開始莫名煩亂。
他見林月芽跪在那裡,似乎不打算過來,本就淡漠的聲音又冷了幾分,「待你學會寫字後,再將今日要說的告訴我。」
林月芽徹底呆住。
這又是要做什麼?
即便她不識字,卻也清楚的知道,識字不是一兩日就可學會的,再說,她這樣身份的人,學會寫字又有什麼用處?
林月芽渾身上下都寫著不願,委屈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她不要學寫字,她也沒必要學,她只是想離開,為何他偏偏不允,還要來捉弄她?
李蕭寒不知為何,一看到林月芽這副模樣,就開始心裡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