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就氣鼓鼓地朝外走去,天知道為了這麼一個雞蛋,忍著對王大麻子的噁心勁兒,在廚房磨了多久。
碧喜還要趕著回去掃地,要是一會兒管事的來了,看到花園沒掃乾淨,她還得挨罵,越想心裡越煩躁,出院子的時候她狠狠猝了一口。
卻沒想到這口唾沫,險些落到男人的黑靴上。
「幹什麼呢!」突然傳來的責問聲,嚇得碧喜脖子一縮,趕忙向後退。
屋內林月芽吃完饅頭,將雞蛋拿起來放到碧喜的床鋪上,她自是清楚這枚雞蛋的來之不易。
她對碧喜有感激,也有歉意,她知道她向來嘴硬心軟。昨日夜裡,同院不同屋的那幾個就打著關切她的由頭,想往屋裡鑽,碧喜連門都沒讓進,直接將她們罵了回去。
想到這兒,林月芽推開門,抬眼看著侯府上空大團大團的白雲,耳邊傳來季嬤嬤昨日的話。
「活著就是希望,日子終歸還是要過下去的。」
是,活著便是希望。
林月芽深吸一口氣,收回目光,拿起掃帚一邊清掃院子的落葉,一邊在心底默唸這句話。
院口傳來腳步聲,林月芽當是碧喜忘記帶東西折返回來,就沒有回頭看。
直到腳步聲在她身後停下,她才帶著疑惑扭過頭來。
「傻愣什麼,見到侯爺不知道行禮麼?」
剛剛訓斥過碧喜,這會兒又看到林月芽呆愣愣地站著,夏河語氣更加不悅。
林月芽以為她可以忘記,可以當那夜是場噩夢,可當她再次看到李蕭寒時,那份恐懼與厭惡便再度湧上心頭。
手中的掃帚墜落,林月芽渾身劇烈顫抖,雙膝倏然落地。
原本剛剛恢復了些許血色的臉上,瞬間又只剩下一片慘白。
李蕭寒微微蹙眉,「起來。」
林月芽趴了許久,才緩緩直起身子,而頭依舊垂著,雙腿也還在地上。
李蕭寒蹙眉漸深,半晌後才再次開口:「去院外候著。」
是對身旁夏河說的。
隨著夏河腳步聲的遠離,林月芽抖得更厲害了。
一陣沉默,李蕭寒終於開口:「抱歉,前日夜裡的事,並非我所願。」
他不是來審她的,他是來道歉的。
林月芽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她緩緩抬起頭,一雙清澈透亮的眸子,就這樣看著他。
李蕭寒不知怎地,心尖上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蹭了一下。
輕到若他不仔細,便會察覺不到。
狹長的眸子微眯,低沉的嗓音中帶著些許沙啞,「你有何需求,我皆會滿足。」
李蕭寒此刻的神情,已不似昨日清晨審問時那般肅冷,可那上位者的壓迫感依舊存在。
見林月芽還未做出回應,李蕭寒耐著性子補充道:「什麼需求都可提。」
什麼都可以麼?
林月芽垂下眼,看著身下這片土地,許久後,她鼓足勇氣,抬頭沖李蕭寒做出口型:我要離開侯府,贖身。
「你要……」後面的話,李蕭寒沒有複述。
是沒看明白麼?這次換林月芽耐下心來,又一字一句地重複了兩遍,見李蕭寒面容依舊不動。
林月芽開始向他比劃。
她一手拍在胸口,一手指著院外,努力做出口型:離開。
李蕭寒神色微松,「你想要離開?」
林月芽連忙點頭。
李蕭寒淡道:「好,滿足你。」
懸著地那口氣終於落下,林月芽低頭的時候,慘白的唇畔被一抹情緒複雜的笑意暈染開來。
李蕭寒望著那份笑容,不由怔神,片刻後他收回目光,轉身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