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這片草場廣袤無垠,蒙古包與蒙古包之間相隔甚遠,活動的人群也不那麼密集,這十分有利於她隱匿身形。
她在營地尋覓了整整兩天,卻連一個說漢話的人都未曾發現。
想來也是,李萍來到此地如此之久,為了能與當地人交流,必然學會了說蒙古話。
不過,穆念慈透過細心觀察,倒也有了一個懷疑物件。
她留意到的這位婦女所穿的衣服雖是和其他蒙古女人一樣的袍子,然而不同之處在於,她並未佩戴那些色彩明豔、極具當地特色的首飾,相比其他人,她顯得更為質樸。
而且,有別於其他蒙古婦女的豪爽奔放,她在與鄰居交談交往時會更為內斂。
穆念慈趁著旁人不注意,悄悄潛入這婦女居住的蒙古包內,將自己隨身攜帶刻有“靖”字的匕首,放置在一個極為顯眼的位置,打算試探一下她是否就是李萍。
當李萍提著半桶剛剛擠好的羊奶,掀開厚重的門簾,走進蒙古包時,一眼便瞧見了放置在矮桌上那熟悉的匕首。
起初她並未在意,但忽然間又想到丈夫留下的匕首早已交給靖兒帶走了。
是靖兒走的時候忘記攜帶了?李萍心中滿是疑惑。
她放下奶桶,走過去拿起匕首,匕首上的“靖”字瞬間映入眼簾。
她的臉色瞬間大變。
“關於靖康的故事,除了長春子道長就只有自家和楊兄家知曉,難道是楊兄弟?不對,楊兄弟為救自己不是也隨天哥而去了嗎?”李萍在心中暗自思索。
她又仔細端詳了一遍匕首,除了刻字有所不同,其餘和康兒帶走的那把如出一轍。
那這把很可能是真的,楊兄弟或許還活著!得出這個猜測,李萍喜不自禁。
十六年多了,終於有故人的訊息傳來。她激動地走出蒙古包,四處張望,卻並未發現有任何人的身影。
“她郭家嬸子,你在瞧什麼呢?”看到李萍的舉動,隔壁正忙碌著的一個婦女好奇地問道。
“烏日娜啊,我看看天氣咋樣,準備曬羊皮了。”
不等烏日娜回應,接著說道:“你先忙,我進去了。”李萍冷靜地應付完,轉身走進了蒙古包內。
烏日娜瞥了一眼李萍的蒙古包,嘴裡嘟囔著:“看天氣,看天氣不看天上看地面,漢人就是奇怪。”說完便也不再計較此事。
李萍身為漢人,有諸多習慣與蒙古人不同,因而她的行為並未引起過多的關注。
穆念慈躲在暗處看到方才發生的這一幕,已然確定了李萍的身份。
她藏好身形耐心地等到天黑,當營地陷入一片沉寂時,她悄悄來到李萍的住處。剛進入屋內,就發現李萍正坐在榻上等著自己。
穆念慈為了讓李萍安心,率先開口說道:“郭伯母,實在抱歉,為防引起他人注意,我只能這般來找您。”
“我叫穆念慈,是楊鐵心和包惜弱的養女,受義父義母囑託,前來蒙古接您回故土。”
“你說的是楊鐵心和包惜弱?”
李萍急切地走到穆念慈身旁。雖然心中有所猜測,但真真切切聽到故人的名字,仍讓她有種恍惚之感。
“是的伯母,出發前義父給了我這把匕首作為信物。”
“真的是,真的是楊兄弟和惜弱啊......”李萍激動地上前。
她當年在艱難中求生來到漠北,於戰場殘骸旁生下郭靖,又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生活了十多年,日子無論多麼艱難,都未曾掉過一滴眼淚。
如今,聽到故人的訊息,實在忍不住紅了雙眼。
“念慈啊,我可以這樣稱呼你嗎?”李萍整理好情緒問道。
“當然可以,郭伯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