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卞承儀的母親離開,書房一下子只剩下卞承儀和花憂時,氣氛就一下子換了個調。
花憂似乎一點沒把自己當客人,直接躺倒在總裁椅上,還隨手拿了顆巧克力往嘴裡塞,這是真把「當自己家一樣」這句話往心裡去。她小聲道,像是第一次說人家壞話的心虛小孩:「卞姐姐,你母親可比你還愛學習。」
卞承儀似乎對聽到她母親的小話意料之中,她也略有些失笑:「從小到大,她就對我管的嚴,不過這也是愛我,我……能理解。」
在說這句話的瞬間,卞承儀想到了上一世最後的自己。
死後成靈魂的她,一直沒敢看母親的表情。
她只是聽。聽她的母親在她的喪禮上的剋制的發言,聽她的母親安撫照顧每一個來喪儀的賓客,聽她那似乎永遠不會痛苦的母親在隔壁姐姐的墓碑前哭泣,她遙望她佝僂下來的背影,對著她姐姐的照片唸叨:「怎麼會這樣呢……承儀到底是哪一步走錯了呢?」
而她的姐姐,她十二歲的姐姐,黑白的笑容永遠定格在相框裡,是一種詭異又安寧的美。
這場長達近乎十九年戰爭中,她和她的母親都一敗塗地。
花憂凝視了會兒卞承儀的表情,發覺她是真情實感說這句話後,突然就沉默下來。她想了想,看著系統佈置下來的瞭解卞承儀身世的臨時任務,在心底默默嘆息一聲,只能開口問道:「冒昧問一句,你是不是……有過哥哥或者姐姐?」
「我有過一個姐姐。」卞承儀微微抬眸,「人比我漂亮,學習天賦也比我好,性格像個天使。可惜生了重病,在我六歲那年去世了。」
「我知道,我母親一直希望我成為她,甚至超過她,來彌補她內心的那道傷疤。」
「可惜……人往往越想要什麼,就越得不到什麼。」
花憂聽了反而搖搖頭:「如果我是你,卞姐姐,我完全不會和姐姐作比較。」
「越是模仿,越是比較,你的母親反而最後會失去兩個女兒,只剩下一個似像非像的空殼而已。」花憂道,「你做你自己就可以,人各有各的活法,何必把別人的包袱放在自己身上呢。如果我是你姐姐,也不希望自己的妹妹背那麼重的包袱活。」
卞承儀凝眸望向花憂,驟然一笑,如華光初綻,絢爛奪目:「你說得很對,花憂。」
如果我說,我所有的一切都不屬於我自己,都是模仿的,都是刻意的,都是訓練出來的。
但我唯一肯定的是……
花憂迅速拆了一個巧克力的包裝,伸出一隻手來,遞給卞承儀,笑嘻嘻地道:「別想啦,快吃塊巧克力甜蜜蜜一下。」
——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你是我整個荒誕而重複的人生中,唯一的變數。
卞承儀探過身,花憂愣了一下,又笑,把巧克力往卞承儀的嘴裡塞,手指無意間觸碰到了卞承儀的唇,又像是渾身過電般,一種難以言喻的奇妙感覺,讓她都忽略了進度條在此刻達到百分之七十五,而黑化值也有輕微的上升。
像是得逞,卞承儀微微勾起唇角。看著花憂微微臉紅的樣子,卞承儀把逗她的心思壓一壓,轉了個話題:
「警方的調查結果,估計明天會出來。」卞承儀正了神色道,「如果真的按照你的猜測,是那個女生和秦婧聯絡的人,她們不僅要退學,很有可能還有更嚴重的處罰,具體要看你是否諒解。」
「卞姐姐覺得,我要諒解嗎?」
問出這句話後,兩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她們在某些方面很是心意相通,譬如惡人該罰,譬如歪氣要正,而有些沒有必要的心軟,反而給自己留後患。畢竟,這件事的事情十分惡劣,已經不是潑水這種惡作劇,而是刻意傷人未遂了。
小孩子不能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