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又未下雨,就算她當時直接將繡帕從水中撈起掛在晾衣杆上,它也不可能在一個時辰後還在滴水。
所以,那繡帕根本不是虞善親自洗好晾曬的。
有人很清楚她的這個習慣,所以以此來製造她那日晨時還在尚衣局的假象。
那人險些成功了,包括白秋在內的所有人都因此判斷虞善是在回到尚衣局後又失蹤,但她真正消失的時辰,卻遠遠早於那個清晨。
最有可能的情況,是她根本沒能回到尚衣局。
回到明鏡局,掌鏡卻並未在掌鏡房,而是在關押白秋的審訊室。
進去稟報的小宮女開了門請她進去,蘇薔原本以為裡面還有旁人在聽審,不想進去後才發現審訊白秋的只有莫承一人。
她進去後安靜地站在一旁,雖心急如焚,卻見莫承瞧也不瞧自己一眼,不敢擅自打擾,只好悄然立在暗處。
揹著手慢步在鐵牢外踱著,莫承冰冷的聲音在幽暗的牢室中格外清晰:“白右衛是輕衣司出了名的驗屍神手,向來謹慎小心不近女色,若非那日清晨發現了什麼,想來不會冒著被發現與宮女有染的風險在尚衣局附近打聽虞善的行蹤吧?”
白秋還是盤膝坐在枯草之上,雙目閉合,並不答話,應該與她對峙有些時候了。
“你們暗通款曲,想來必有信物傳情,否則就算每次固定在槐林相會,但這每次相會的日期時辰是如何確定下來的?”似是也不等待他的回答,莫承繼續道,“我想,那信物便是她晾曬在院中的繡帕吧。虞善每日必會晾洗一方繡帕,左右不過是繡著一隻鳥兒的還是一雙的,想來那就是你們當日是否相約的暗號吧。”
蘇薔一愣後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她原本只當虞善是有此習性,卻未曾深思。
白秋每日巡邏都會從浣衣局的西偏門前經過,若虞善以晾曬的繡帕來暗示他是否在當晚於槐林相約,既能避人耳目又清楚明白,自然是再方便不過。
突然想起因沈熙一案他們要出宮時,白秋曾以身體不適推卻至第二天出宮,應該也是因為那日清晨虞善以繡帕相約吧。
聽及此,白秋依舊神色不動,卻終究開了口:“是又如何?”
“你們那晚發現盧晶被害,自然最擔心被人揭穿私情,所以在分開前必然會相約近期不再相見,但你第二天清晨卻意外發現虞善晾曬出了繡著一雙鳥兒的絲帕,要麼是如往常般邀你槐林相會,要麼是受驚過度神志不清,而你認為後者的可能性最大,”昏暗的燭光下,莫承目光如炬,語氣平靜而一針見血,“所以你擔心她會因盧晶的死做出什麼傻事來,才會在情急之下到處打探她的行蹤,對不對?”
沉默片刻後,白秋緩緩睜開了血紅的雙眼:“你究竟想知道什麼?”
莫承將目光探向他,毫不猶豫地道:“我想知道你在擔心什麼,為何在發現她失蹤會如何驚慌失措,是不是虞善之前曾向你提起過有關盧晶的事情?”
循著莫承的目光,蘇薔也定定地向白秋望去,縱然只能看到一個坐在地上的身影在暗影中一動不動,她卻似乎能察覺到他的憂慮與無助。
她曾一直以為白秋是因為認定他與虞善的私情敗露才不得已主動承認,以為他也希望能以此減輕虞善身上的罪責,可方才細細回味了莫承的一番質疑後才意識到似乎並沒有這麼簡單。
他是輕衣衛,自然能為身上的那方繡帕找到無數推卸關係的藉口,也知道一旦承認自己與虞善曾出現在槐林外意味著什麼,就算他願一力承擔,虞善也不可能毫無罪責,所以他如此配合明鏡局,一定事出有因。而這個原因,遠比讓虞善背上私通輕衣衛的罪名更嚴重。
“不愧是明鏡局的掌鏡,”一聲苦澀的輕笑之後,白秋終於再次開口,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