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蘇明安聽不明白。
她依然維持著持刀的姿勢,足足沉默了三分鐘,才自言自語:
“明明殺死你。就可以結束了,我卻……下不了手。”峴
她的眼瞼低垂,站在原地長達數十分鐘,才放棄殺死他。她轉身朝門外走去,走進了隔壁的房間,合上房門去睡了。
凌晨三點,蘇明安起身,思考朝顏的話。
片刻後,他放下了思考。
現在他根本無法理解朝顏這種人說的謎語,也無法理解很多事情。但他明白,只要繼續走下去,等到一個關鍵節點,一切疑問都會迎刃而解——那是才是猶如多米諾骨牌倒塌一般,所有線索全部解謎的時機。很多事情就算思考,也只是徒增煩擾。
他低頭,傷勢的恢復速度令他驚訝,明明是重傷,朝顏只是喂他吃了點藥,傷口居然就要癒合了。朝顏一個小村孤女,喂的到底是什麼神藥?
蘇明安披好外套,突然看到一幫村裡的大漢提著燈籠,朝他這裡走來,影子在夜雨中朦朦朧朧。
他們敲了敲門,蘇明安開門。峴
“哎,這是個陌生人。”村民看到蘇明安,愣了愣,卻不意外:“看來那孤女又亂救人了。”
看來朝顏經常會救一些人,蘇明安不是第一個。她確實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沒等蘇明安說話,這些村民就轉頭向旁邊的房間走去,為首的大漢重重敲了敲門:
“孤女!孤女!你在裡面吧,起來幫一下忙!海邊的王老漢發病了!”
朝顏是村中唯一懂點醫療知識的人,整個村子要是有誰生病,都會找她。但看這些人催促的語氣,和半夜把人喊起來的態勢,他們對朝顏的態度不怎麼樣。甚至只稱呼她“孤女”。
主臥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十幾秒後,朝顏披著外套開了門,頭髮有些散亂,眼裡也有疲憊的血絲。
但大漢卻像沒看見她的疲憊,催促道:“快點,快點。孤女,你也不想看見別人生病難受吧。”
“這次也沒有醫療費嗎?”朝顏輕聲詢問。峴
大漢皺了皺眉,揮手道:“你是個外來人,村裡允許你住在這已經很好了。”
“可是我這些年已經幫你們診療了上千次了,每天都會有人拜託我治療一些頭疼腦熱的病。應該早就抵得上我住進來的費用了。額外的醫療錢,甚至夠我買許多田地,可一文錢都沒給我。”朝顏說。
“哎呀,大妹子。”後面的大娘說:“你就當行善心,我們不也會給你一些饅頭嗎,雖然不多,但也夠你活了嘛。你一個姑娘家,要田地做什麼。積德行善,才是醫生本分,你難道要硬生生看我們都病死嗎?那你可真是沒良心了。”
蘇明安注視著。這很明顯屬於道德綁架。這些人明明付得起醫療費,卻欺負小姑娘沒有靠山。如果朝顏不是普通的孤女,她應該會反抗。
可朝顏卻只是默不作聲地點了點頭,不置一詞,她拿了藥籃,和村民們走了出去。
——簡直真的就像,一個普通的小村孤女。被人壓迫,不敢反抗。
蘇明安皺了皺眉,無聲跟了上去。峴
鮮紅的燈籠在前方飄搖,這座村子似乎靠近海邊,空氣裡有一股鹹溼的味道。
“王老漢是什麼症狀?”朝顏的聲音依舊空靈,語氣中沒有被脅迫的憤怒。她像是並不在意自己被村民壓迫,淡漠得如同一位神明。
“他呀,今早起先只是普通的感冒。結果到了晚上,他收漁網回來時,突然開始對著大海的方向大喊大叫,哭著撕自己的臉。”大娘說:“喊什麼‘恩賜、滋養、魚食、迷失、吞噬’之類的詞語,咱們也聽不懂。他婆娘去拉他,他卻不顧一切地直接衝出家門,往大海的方向跑,要一頭扎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