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負面情緒,快笑!」士兵們臉上的笑容已經開始扭曲:「我跟你說,前些天就有一件特別好笑的事,我們在處理屍體的時候,那具屍體竟然沒穿內褲,哈哈哈哈……」
他們大笑著,明明是為了轉移注意力而發出的笑聲,卻彷彿成為了他們真實的本心。
【面對慘劇也要愉悅地笑。】
地上的血跡極為刺目。
【面對死亡也要瘋狂地笑。】
布袋子裡,深紅色的血跡似乎隱隱滲透了出來,幾根黑色的髮絲漏在扎口外,像是搖曳的水草。
透過扎口,隱約能看到桃夢的臉,她的雙眼仍然是睜著的,睜得很大,眼中滿是血絲,眼神竟還有幾分疑惑,好像在疑惑,她的眼中所見的一切,為什麼會是這個樣子。
【面對神靈也要謙卑地笑。】
遠方的流民們,緩緩抬起了頭,他們的眼中什麼都沒有。
……
【種族的存活……把人活生生異化成了瘋子。】
……
「哈哈,哈哈哈,笑啊,小夥子,你——」
「笑就可以了嗎?」蘇明安說。
「嗯?」士兵愣了愣,大笑道:「當然啊。我們難道不是隻能笑了嗎?」
——當然啊。
——我們難道不是隻能笑了嗎?
「因為人死了,所以要笑嗎?」蘇明安說。
「是啊,正因為看到了死人,我們才要拼命地笑啊。」士兵說。
於是,在他們疑惑、不解、期待的視線中。
——抱著布娃娃的黑髮青年輕輕地,棒讀般地笑了兩聲。
他的聲音不像是笑,更像是低沉的嘶吼。
……
教堂的彩窗前,一身純白的主教吟詠著禱告詞。
兩側的學生們低著頭,沒有人說話。
她們的視線中央是一個黑色的小盒子,盒子裡裝著一個愛心形狀的項鍊。沒有棺材,沒有鮮花,也沒有屍體。
桃夢是自殺死的,違反了神靈安排的命運。所以即使她死了,檔案也會被列入罪籍,她的屍體只會被碾碎處理,不會還給教堂。離明月甚至不能公開給她立碑,因為她是罪人。
「罪人」。
一個被剝奪了一切改變命運機會的,失去考試機會的女孩。因為她那可以預見的悲慘一生而選擇放棄生命,就成為了「罪人」。
蘇明安站在學生之間,看著她們的臉。
「還要信仰嗎?」
寂靜之中,江小珊的聲音很清晰。
學生們瞬間看向她,她這句話過於大不敬。即使她們心裡也這麼想,卻沒人敢說出來。這種時候,竟然是平日裡一向膽小的江小珊開口說這種話。
離明月停止了禱告詞,靜靜地看著她。
「還要……信仰嗎?」可江小珊僅僅是重複著這句話,她呆滯而無神地看著桃夢的小盒子,眼眶已經紅了。
「還要繼續嗎?」
「我在……信什麼?」
「教堂在……信什麼?」
「人類在……信什麼?」
清澈的聲音迴盪在空寂的大教堂,陽光透過彩窗播灑而下。
空氣裡只有人們呼吸的聲音。
「回去休息吧,明天還要高考。」離明月說。
他沒有誇獎江小珊,也沒有斥責她。只是讓她們去休息。於是,她們不再停留,沉默地離開了這裡,彷彿一群被無形之物驅使的羔羊。江小珊呢喃著困惑的話,一步一步地跟著人潮離去。
蘇明安仰頭,他再度看向那副教堂裡最顯眼的彩繪玻璃——一名碧眸天使降臨凡間,對深淵裡的惡魔伸手。天使的表情高尚而悲憫,彷彿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