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他把看海的機會讓給我了啊。“她說:“…我要帶穹地的所有人一起去看啊。“
“嗯。”蘇明安說:“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他撿起了地上的,沾滿鮮血與汙泥的手鐲。
手鐲之上,
一條咬著烈日的黑蟒蛇,在他的指尖閃閃發亮。
封長是他見過最複雜的人。
【依賴感官和理性證據的人被視為異端和背叛,人們所說的“盲信“,建立在數不勝數的“不可信”之中。】【但凡忠實信徒,都具有“閉眼掩耳”的能力,對“不值得看或聽的事“不屑一顧。】【……而他們因此能夠無比堅定不移,力量亦是源自於此。】【對更高存在的敬畏,與對幸福的渴求、道德的智慧、合一的群體意識…令他們在這種被推舉出的愚昧之下一無比強大。】【信仰如此。】【…】【人亦如此。】【完美通關進度:85%】茜伯爾留在了第一部族,進行災後重建。
蘇明安陪著她,走遍了第一部族的土地頭戴祭祀冠的她,和封長一樣,選擇了掩埋雙神的真相。
由於與玖神簽訂過契約,她依然無法背棄玖神的信仰,但她的心緒卻前所未有地自由。
澤萬家族只剩她一人,在典司向蘇明安臣服後,無人敢和有佰神撐腰的茜伯爾作對。
在收斂屍體,路過廣場的角落時,茜伯爾看見了兩道緊緊挨在一起的身影。
手攥著一顆石子的大個子男人,依偎著他已經半化成汙泥的母親。
男人靠在牆邊,蠶繭一般靜他的頭靠在婦人腐爛的肩上,手搭在她的頸部,依舊是孩童般親呢的姿態,
單薄的外套依然緊巴巴貼在老婦人的身上,像溫暖的懷抱。那衣服下的已不是完整的面板,而是一堆佈滿黑泥的枯骨。
床單和床墊吸走了腐爛的組織液,讓她的軟組織保持乾燥。
男人緊緊裹著棉外套,臉部的骨骼貼著帶著白絨的帽簷,像在低聲呢喃什麼。
窗臺上的蒼蠅飛起,一股腐爛的惡臭遲了一會才傳遞出來,
身披黑色交領祭祀袍的茜伯爾,走到他的面前。
“噓…“長生語氣很輕,像是怕驚擾到他死去的母親:“遊戲做完了,媽媽在睡覺呢。
”啊。”茜伯爾語聲乾澀:“晚安。”
“她說她在變魔法,等我聽話了,懂事了,不再玩鬧了,她就醒了。“長生說:“…我一直按照媽媽睡前說的那樣,把手貼在她的後頸上呢。我很聽話,
很聽話的…”
茜伯爾沒有回答。
一直沒有流下的,突元的淚水,突然從她的眼眶中滑落,不受控制地流淌出來。
【他們只是想活下去。】【—一為什麼我們連一群如此卑劣短淺的傢伙都救不了?】
“聽話。“她說:“長生,你和我一樣……都很聽話。”
她轉身,聽到長生熟悉的,歡快的兒歌聲,
這首兒歌,比她更會預言。
【黑羔羊呀,快快跳呀~】【黑烏鴉呀,快快飛呀~】【黑蟒蛇呀,快快爬呀~】【一具腐爛的屍體童話~】【從它的心臟裡呀…】【…開出神明的花~】
“封棋祺。“茜伯爾呢喃:“……我沒有親人了。”
她站在原地,不動了,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
她久立在那裡,像在做一場孤獨的析禱,
像在道一場無聲的告別。
******
書閱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