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雙腿骨骼發出令人牙酸的“咔噠咔噠”聲,他控制不住自己瀕危的身體,不堪重負地倒下。
周圍的世界彷彿在不斷扭曲。他的心跳聲漸漸微弱。
“嘭。”
一聲悶響。
他終於倒了下來。
一瞬間,所有的思緒都消逝了。
狂風捲起雪花,彷彿彌散成金白的孤寂的夕陽,白雪從穹頂壓向人間。
他蜷縮在寒冷中,四肢僵硬地嵌在雪地裡,如同沉重得無法抬起的鐵鏈,撥出的氣息瞬間凝結成霜,周圍的世界模糊不清。
思維開始變得遲緩,低溫的幻覺在眼前繚繞。
——他看見了一隻藍鯨。
它飛翔在天空中,灑下一顆又一顆藍紫色的星星,魚鰭撥弄著、尾巴搖曳著。斑斕的細沙環繞著它,它的身後,跟著一隻又一隻夢幻的藍鯨,像是一條斑斕的霓虹。
在極低溫中,竟會出現這樣光怪陸離的美景。
不由自主地,他感覺有點熱,開始撕扯身上的衣服,試圖讓肌膚接觸冰冷的雪,讓自己更涼快一點。
極寒的情境中,他感受到了致死的溫暖。
軀體像石頭一樣沉重……他掙扎了一下,無法起身。
這時,胸前的行囊顛簸了一下,傳出“咕嚕嚕”的聲音,一枚金髮頭顱順著他的胸前滾落,在雪地裡壓下一個小坑。
眼皮是睜開的,那雙黯淡的、藍色的眼睛望著他。
長久的、永恆的、靜默的……凝視著他。
“……就這樣到此為止了嗎?”忽然,頭顱的嘴唇開始張合,諾爾的頭對他說。
三十多個玩家、呂樹、蘇凜、茜伯爾、蘇文笙……那麼多人不顧一切、萬死不辭護送你到這裡,就這樣到此為止了嗎?
光怪陸離的星辰跳著舞蹈,天空在他們眼前倒懸。
那雙藍色眼眸含笑,像兩渦深邃的海底旋渦。臉皮因為死亡過久而乾枯,嘴唇泛著青紫,臉頰透著病態的蒼白與死寂。
“……我沒有辦法。”蘇明安沙啞地回答。
呂樹胸口的血、諾爾頭顱的血、蘇文笙心臟的血……一滴,一滴,又一滴……化為了一條條紅色的綢帶,套在他的脖頸,緩緩鎖緊。
身上的各色掛飾彷彿成了一個個沉重的砝碼,拽著他下墜。
他一路走來,企圖找到一縷希望的火光,找到能幫他保留記憶的人。但這一路原來沒有終點。
神?諸神不會幫他,否則早已降臨到他面前。
司鵲?如果司鵲能幫他留住記憶,早在前幾次重置就會這麼做。
神明安和世界樹,更是不遺餘力地針對他,強迫他許下承諾,或是乾脆想吃掉他。
而背後……虎視眈眈的主辦方,貪婪的視線從未在他身上移開過。
其實他已經猜想過,自己可能找不到至高之主,但只能試圖抓住這縷火光。
身體的溫度不斷下降,寒冷像一條無形的鎖鏈。
腦海中的思緒如同凍結的河流,緩慢而沉重。
“……可我們不是說好了要去鬱國看薰衣草嗎?”那顆頭顱望著他,藍色的眼眸猶如天空的藍鯨:
“我們不是說好了要去山坡上,看我百鳥朝鳳嗎?”
“你許下賭約的那一刻,是忘了嗎?忘了嗎忘了嗎忘了嗎忘了嗎忘了嗎……”
藍色的眼珠搖擺著,微微眯著:
“忘了嗎?忘了嗎?忘了嗎?”
蘇明安感覺自己的心臟成了一個瀕臨爆炸的氣球,塞滿了太多壓抑與哀苦,諾爾的話語卻像一根針刺了進來,頃刻間,洪水決堤。
“——該質問的人是我吧!”
隱忍了太久的他,終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