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啟夏的刀柄,同時壓住了薛啟夏的脖頸,想要扭斷。
“——天使大人!天使大人!”
蕭影怕薛啟夏還有什麼後手,於是把蘇明安帶離了聖城,在一個偏僻的時代裡休息。這是一間廢棄已久的海邊漁屋。
蕭影凝望著手裡的黑鳥雕塑。
他一開始只是想戲弄蘇明安,到後來卻變得矛盾又彆扭。明明恨蘇明安奪去了他的自由,後來卻恨不得替蘇明安承擔負重。
醫療室中,朝顏安靜地坐在治療師面前。檢查報告上的生命體徵資料,她看不懂,但可以看到中年治療師嚴肅的神情。
他抬起手,又放下,又抬起。手指靠近蘇明安的脖頸,停留了很久。
她遠比蘇洛洛成熟。年齡差距將近十幾倍的情況下,她知道蘇明安註定要走,等待他奔赴的世界還有很多。所以,不要抱有太大期待,也不必抓緊“摯友”這個詞不放。
他的摯友會有很多,有活著的、有死去的、有至今尚未碰面的。在人際關係中,不能強求別人太看重自己,只能順其自然。
“……其實我沒那麼恨你,即使你把我推到黑霧裡,也是你的無奈之舉。”蕭影每走一步,都覺得自己的血管裡像爬著無數只螞蟻,複雜而痛苦的情緒貫穿著他:“三年前我給你寫信,信上也說,如果你不想幹了,我們一起走。我說的是真話,我確實這樣想。”….
“您至少該讓神明大人知道你的付出。”治療師有些焦急,他和朝顏是朋友:
“我小時候,是您把我從戰場上救回來,您教我醫藥的知識,讓我能夠在聖城工作。那時我就在想,您的身邊空無一人,如果等您老了、衰弱了,我可以一直照顧您。”
“你少誘惑我。”蕭影說。
薛啟夏一愣。
夜色灑在她搖晃的馬尾上,發繩仍是檸檬糖的形狀,叮噹作響。
搖搖欲墜的精神加上即死規則的重壓,蘇明安的理智好像潰散了,眼裡結著一層薄膜般的霧氣。
“我不想……當神……從來不想。”
他倏然看到了蘇明安眼中的殺意。
“……你感覺怎麼樣。”蕭影試探性地問。
他已經夠累了。蘇洛洛也已經很累了。他們倆之間相互取暖就已經夠了。她再插足,做什麼呢。明明她從來都是遊離於電影主角之外的局外人,沒有聚光燈會給她。
“後來我才知道您不會老去,我日漸醜陋,有些話我就藏在了心底,但我現在真的想說出來——您是我心中最耀眼、最美麗的存在,您可以千年長生,我——”
朝顏想到蘇明安最近一直在忙蘇洛洛的事,搖了搖頭:“不需要,會加重祂的負疚。”
“我還有多久?”走至門口,她未回頭,這樣問。
朝顏的視線停留在他的臉上,眼中唯有湖泊般的淡漠。
“……三年。”
夜色將他的影子描摹得朦朦朧朧,這六七年以來的鬱悶好像同一時間爆發了。
疊影出現在了他身邊,彷彿一個鬼魅。
“——蕭影,你也不過是一個陰溝裡的老鼠……這個時間段,蘇明安房間裡不可能有人,你為什麼會出現得這麼及時,你敢把原因說出來嗎……”
……
“疊影說,我可以不殺你,只要讓你放棄做神明就行。你看看你都成什麼樣子了——蘇明安,這才六年,你能想象接下來的九百九十四年你會變成什麼樣嗎?我知道對你們玩家而言,時間流速很快,但承受的痛苦不會少。”
昏暗的房間裡,蕭影注視著蘇明安。
“我對這世界沒什麼仁慈心,它虧待我太多了。小時候奪走了我貧民窟的父母,再然後奪走了我的自由。”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