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潔白的百合花綁在骨灰盒上,花瓣沾著露珠。
春天的第一束百合花已經凋謝,春天的第二朵、第三朵……成千上萬朵,卻有了盛開的機會。凱爾斯蒂亞家白髮蒼蒼的老人,早已牽著他的孫女走在了燦爛的陽光中。
“——九盟之一熔原,為戰爭中犧牲的五千三百六十四萬將士送行。”
一名紅髮男人走來,他同樣沒有帶著浩大的隊伍,聲音也並不響亮。他只是低聲報了一聲,就融入了人群之中。
“——自由勢力維奧萊特,帶領一百二十九位傭兵,為戰爭中犧牲的將士送行。”
維奧萊特帶著自願的玩家們,參與了這一場送葬。這場戰爭感染了這些自稱第四天災的玩家,即使參與送葬沒有任何系統獎勵,他們也來參加了。
“——鷹犬冬旭、旭冬,帶領三百九十四位鷹犬護衛軍,為戰爭中犧牲的將士送行。”
“——伊甸園梅拉、程洛河,帶領二百九十八位研究員,為戰爭中犧牲的將士送行。”
隨後是戴著伊甸園徽章的梅拉老太太,以及失去了一隻眼睛的狙擊手程洛河。
“——瑤光阿妮塔……”
“——十三城六百八十五名居民……”
士兵、將領、普通居民、流浪兒、僱傭兵、玩家、學生、農民……各個行業的人們聚集在了隊伍之中。
人海洶湧之間,有人默默垂淚,有人表情肅穆。夕陽下垂,連棺木也泛著一層閃耀的金色。
廢墟世界很大,無法每個人都到場,但好像所有的懷緬都匯聚在了這裡,為這一場浩大的戰爭收尾。
硝煙散盡,白鳥環繞而歌。這是無數生命奮力燃燒所掙來的一個春天。
遠方的山坡上,諾爾注視著這一幕。
他對著空氣,口中呢喃:
“《卡拉馬佐夫兄弟》中說過——我愛人類,但我對自己實在大惑不解:我越是愛整個人類,就越是不愛具體的人。我常常滿懷激情打算為人類獻身,然而要我和什麼人共處一室,我連兩天也待不住:我對具體的人越是憎恨,我對整個人類的愛便越是熾烈。”
他停下自言自語,低聲喃喃:“……所以,會有某種‘程式性’在控制你嗎?”
他在思考的時候,一名身穿洛麗塔裙的“少女”走了過來。
“諾爾,如果不出意外,明天就是副本最後一天了。”山田町一說。
諾爾停下自言自語,朝山田町一露出笑容:
“是的,今天是二月五號,後天我們能趕上龍國的大年初七,還能補個過年。”
“我記得你是鬱國人?”山田町一說。
“不算是。”諾爾搖了搖頭:“但和你們一起過龍國的新年,應該很有意思。以前我在世界各地旅遊的時候,沒有人陪我過這些節日,自從遇見了你們,好像很多事情都變得有趣起來。”
他說著,撥弄著手掌心的東西。
山田町一這才發現,諾爾手裡捧著一隻雪白的鳥,白鳥好像很喜歡諾爾,一直蹭著諾爾的手心。
“後天迴歸的話……我已經想好大致的行程了。”諾爾說:“第一天的話,就按照龍國的習俗,我們一起包餃子,剪紙,貼春聯,做年夜飯?蘇明安會喜歡這些嗎?”
身為扶桑人的山田町一沉吟片刻:“我不太清楚龍國的節日。”
如果換作尋常龍國人,對於包餃子這種活動,應該早就感覺到厭倦了。但對於十歲就不再有家庭的蘇明安而言……或許這些活動真的很新奇。
諾爾低聲道:“聽說龍國人喜歡人多,我們多邀請一些人怎麼樣?”
“嗯……”山田町一看見諾爾閃光的眼神,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林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