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主辦方打了什麼賭?”呂樹突兀說。
蘇明安睜大雙眼,完全沒預料到呂樹會問這個,他明明沒有和任何人提起過賭約。他立刻遮掩道:“什麼賭約?你在說什麼?”
呂樹確定道:“你肯定是和主辦方打了賭。”
他確實不知道蘇明安和主辦方聊了什麼,但是他能猜。
蘇明安慣於把他自己當作籌碼,而呂樹能敏銳地察覺到主辦方對蘇明安的窺視,所以呂樹會猜到。
“……如果我現在說不,你會安心回去睡覺嗎?”蘇明安說。他感到震驚,呂樹是第一個看出了他與主辦方有賭約的人,就連諾爾都沒有提及。
“我不會,我知道你肯定打了賭。”呂樹說。
蘇明安將手指從鋼琴上移開。
沉悶一聲,他合上了琴蓋。
雨聲淅淅瀝瀝地在窗玻璃上響徹,陰影投到他們之間。一人坐在窗戶以左,一人坐在窗戶以右。雷聲閃爍時,乍白的電光宛若降臨的白線,攔在他們之間。
白髮青年的半張臉龐也隱在了黑白色的閃爍裡,他眼裡沉澱著陰影:
“如果最後註定是悲劇,我寧願你一直在副本里,蘇明安。”
蘇明安側目望著他,沒理解呂樹的語中之意。
“你什麼意思?”蘇明安說:“最後怎麼會是……悲劇?我們會贏的。”
“我是說,你的悲劇。”呂樹說。
蘇明安斂了斂眸。
呂樹太敏銳了。
對於蘇明安而言,確實無論如何都是悲劇。但對於翟星與隊友他們而言……這大機率會是皆大歡喜的結局。
窗外風急雨驟,螳螂種下的百合花在雨絲中搖擺,發出啪嗒嗒的響聲。
斜斜的雨水落到鋼琴鍵上,蘇明關上了窗。
“咔噠”一聲,好似所有的緘默都終止了。
又一道雷聲,乍白的電光照亮了二人。
“你跟主辦方打了賭對不對?賭的是翟星會不會陷落,要是你贏了,主辦方就放過翟星,要是你輸了,你就會被拿走……”呂樹低聲道。
蘇明安鬆了口氣。
呂樹很敏銳,但呂樹終究沒能猜到正確的賭約。代價……其實只需要蘇明安償付。
所以呂樹仍然以為,只要他們贏了,一切就有好結果。
“嗯。”蘇明安展開笑顏:“被你猜出來了,呂樹。”
他又騙人了。
……他還是成為了自己最瞧不起的小騙子。
窗外的月光最後一點消逝了。
黑夜覆蓋時,房間裡沒有一絲光亮。
那雙漆黑的眼眸,像是黑夜裡微亮的辰星。沒有多少光,卻就在這裡。
“蘇明安,如果你最後真的贏不了,請讓結局不要到來。”呂樹似是察覺到了什麼,忽然站起身,雙手撐在桌面上,拔高聲音:
“如果一腔努力付諸東流,結局到頭來沒有任何收穫,那一開始就不該存在!”
“如果走到最後註定是悲劇,道路的盡頭什麼都沒有,那就不要走下去!”
“蘇明安,你是不是有辦法讓結局不會到來?”
他挪過來了一點,白色髮絲飄蕩著,視線落在空處,彷彿那裡有幾隻蝴蝶在飛舞。他的眼神像是祈求,血絲顫抖著,像一根瀕臨繃斷的弦。
蘇明安沒有答覆,他的視線望遠。
讓結局不會到來?
他確實能一直死亡回檔,讓時間從此定格,不再往後推移,可那又怎麼樣?
只是禁錮,只是束縛。
只是他一個人對於文明的凝滯,不肯讓河流走向盡頭。
近在咫尺的,白髮青年的眼神沉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