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最終的願望……其他的,我什麼,都不在乎。
他堆積著戲謔的笑容,坐於王位上,誰也聽不到他的心聲。
“我不知道還能怎麼辦。”
“我真的已經……盡力了。”
……
也許惡人確實如魚得水。
後來他依然因為黑暗氣息遭到了不少攻擊。比如被人按在河裡割皮,稱之為“淨化”,被幾十根釘子穿體而過,稱之為“審判”,被上萬人捆綁在十字架上焚燒,稱之為“魔女”,看著自己的皮肉一點點潰爛……
身上幾乎沒有一處乾淨的地方,也沒有一塊好肉。
……但那又怎麼樣呢?
他默默笑了,臉上依然是玩世不恭的笑容。
……他不在乎。
對。
他不在乎。
反正每個副本結束,他都會受到治療,一切嶄新如初,就像身上從未有過傷口。
這樣,他會以為自己從來沒受過傷,然後繼續帶著笑容……往下走。
去迎接下一個世界,來自世人新的惡。
被排斥,被指責,被打斷骨頭,被焚燒……他帶著笑容,戲謔地看著他們醜惡的嘴臉,然後不在乎地給予他們救贖。
——我要拯救,與你何干?你以為我很在意你們嗎?不。
——我的骨骼只為我的理想摧折,我的血肉只為我的意願焚燒。
第七世界,諾爾依舊消失於海妖侵蝕。第九世界,面對愛德華的刁難,蘇明安根本不在乎。因為他壓根就沒讓玥玥上戰場,根本不存在三線死局。
第九世界結束,主辦方找他秘密聊了聊,雙方都露出了滿意的笑。
在那之後,他自稱為——【影】。
最深重最恐怖最刻骨的“惡意”,釀成了他。
他說,
“生活在影子下面的人,就該是這樣的名字。”
“如果人人都生活在光裡,那未免也太累了。”
……
蘇明安的眼前回歸一片漆黑。
他望著宇宙的漫漫無垠、星空輪轉。
兩道身影,一光一影,踩著時間長河的溪流,一步步向前走。
走過青山綠水的世間,走過藍紫色的瑰麗天空,走過燃燒的天堂,走過破碎的雲上城,走過白鳥飛起的春日。
——直到走到第十世界。
他們的身影驟然消失,彷彿與蘇明安本人正面相撞。
無盡的“可能性”在這一刻交織,像有億萬條絲線穿透了他的身形。
蘇明安在這一刻看到了未曾發生的無數種未來,不僅有他的,也有別人的。
他看到白髮的流浪漢失魂落魄地穿梭在橋洞之間,眼裡沒有了光。
他看到玥玥調轉劍身,將劍尖對準自己。
他看到蘇洛洛大笑著,在暴雨中跳下高樓。
他看到十字架上,朝顏被火焰燒死。
他看到蕭景三捂住胸口,鮮血從心口流出。
——那是尚未發生的“真實”,亦是被時間線放棄了的“虛假”。
然後,他看見了諾爾。
金髮飄逸的少年走在白日浮城的廊橋上,白鳥棲息於他的肩頭,他微微斜倚著頭,白羽便柔順地蹭著他的臉龐。
紅色的貴族袍據微微揚起,似迎風飄舞的蝴蝶,手中的藍玫瑰手杖鍍著陽光之色,高跟發出玉石敲擊之聲。
金髮少年這樣地,向他走來。
——這是第一玩家與第二玩家的初見。
背後是蒼穹、碧海、長河。
少年姿態優雅。
藍色的因果線於他們之間交疊——諾爾·阿金妮向他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