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跳下的湖、月光下的湖底星空……還有,一雙與他一樣的眼睛。
夕陽的光影在長廊上跳躍,青年的黑色骨釘反射著光輝——它不像是飾品,像是禁錮他的鎖鏈。
蘇明安有種使用技能的衝動,被他壓住了,以至於讓他臉上的冷靜開始崩塌。
但蘇文笙透明的手指抵在蘇明安的唇前。
眼神銳利而堅定,彷彿要制止哪怕一點點的可能,防止他吐出哪怕一個字的掌權者邀請。
……為什麼他明明已經自由,卻願意做出這個決定?
也許是他認可了蘇明安是救世主,想幫他走下去。也許是他已經背叛了神靈,再也沒辦法回到過去。
——但他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也許遠在想到這些原因之前。
“【你微微地笑著,】”他彎起眉眼,漆黑的眼瞳倒映著蘇明安。….
手指彎曲,牢牢攥著手掌。
瞳孔中的雲彩被染成了金色,如同一幅油畫。彷彿他要記住眼中最後的美麗。
“【不同我說什麼話,】”
“【而我覺得,】”
“【為了這個,】”
“【我已等待得久了。】”
“(——《飛鳥集:42》)”
這是十九歲的青年最後的話語,是一首詩。
暈紅的夕照中,他離救世主這樣近,這樣親密,交接了責任。
他終於望見了眷戀許久的蔚藍色月光。
於是他微微笑著。
……為了這個,
……我已經等待得久了。
太久了。
……
蘇明安心中一顫。
……掌中的月牙力道在一瞬間就消失了。
長廊被夕陽的千萬道光芒籠罩,在這一瞬間,夜幕緩緩推來,將它們覆蓋。蘇明安的掌間漸漸化成無數光粒,不留一絲痕跡。
而他仍然維持著伸手的姿勢,僵硬地停在原地。
上方的石塊不堪重負地墜落,重重壓在蘇明安面前,他沒有反應過來,下意識伸出手去——
……但他兩手空空,別無他物。
細碎的光點蔓延在他的身周,掌間的十道月牙印緩緩回彈,明明說要留下痕跡,但蘇文笙沒用多少力,掌間的月牙印很快就消失了。
他最後的痕跡,好像也就固執地留下了那麼四五秒。
直到蘇凜走近他,掀開面前的石塊。
石塊之下,壓著白襯衫與領結,還有一根黑色骨釘,血肉之軀已經不見了。
……
……他不在了。
……
——我追求的是理想本身,還是某種超越此的更加美好之物?
在很早之前,蘇明安就被這樣的思考所吸引,無法掙脫。禁忌之行背後的驅動力總是千變萬化,但最終常常與執念與熱愛有關。
但他無法否認,對於蘇文笙而言,儘管他的理想沒有通向坦途,但無論有什麼理由,永遠都會包含後兩者。
執念,與……熱愛。
當他抱著橘貓站在梧桐樹下,抬頭仰望遠方的校園時——
……
那一刻,他心裡想著的,也許就是他為之滿懷覺悟、九死未悔的理由。
十九歲的青年,怎麼會突然無私到可怕的地步?
……怎麼沒有。
蘇明安向前走去,緊緊攥著他的耳釘。
他忽然感到刺痛。
原來問者與答者……不都是嗎。
……
“叮咚!”
【達成(蘇文笙)te·“無人詩”】
【望見神靈抱著愛麗絲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