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翅翼似乎刺穿了什麼東西,地面染開了一片血紅。
他將翅膀砸穿,望見了重壓之下的一縷白髮,白髮浸透在血色中,像幾抹無聲盛開的血色臘梅。
他的手指動了動,被翅膀貫穿的胸口很快拔出,露出半顆破碎的心臟,這第一具軀體“站立”了起來,胸口仍在流血,就連腰間的佩刀都被染紅。
蘇明安拭去他臉上的鮮血,像是為石像擦去灰塵。
隨後他取出了第二根傀儡絲,這根絲線通向火焰,那片區域的天空幾乎被燒得通紅。熱浪撲面而來,他不敢甩出空間震動,怕摧毀了軀體,於是兩手空空地走入了火焰。
噼啪,噼啪。
火焰燒灼在他的面板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潰爛,傳出一股烤肉的香味。因為感覺不到疼痛,聞著這味道,他竟有種自己在吃烤肉的錯覺。
他蹲下來,挪開一根沉重的石柱,底下是一個黑髮的少女。她僅僅是面板略顯焦黑,在烈火中安睡,仍然是生前的模樣。
蘇明安動了動拇指,少女便也“站立”了起來,跟在他身後。
第三根傀儡絲,連線著的是傀儡絲技能的主人。蘇明安最初用傀儡絲扎入諾爾的心臟時,諾爾似乎感覺到了什麼,但什麼都沒說。
蘇明安順著絲線的盡頭找到他時,愣了一下,沒想到會看到這樣的場景——金髮少年安然地靠在舊神宮最中央區域的神座上,沒有坐上去,而是坐在神座下方,脊背靠著神座的側邊扶手,頭枕在扶手上,金色的髮絲柔滑地委頓,一縷一縷順滑地披散於金白色的坐墊。
神座兩旁的天使塑像各被燒掉了半截翅膀,剩下的半截天使翅膀錯位般地揚於少年的身後,形成一種視覺錯差。如同少年成為了神座旁的側翼天使,雪白的翅膀在烈火中張揚。
應該是在爆炸的那一瞬間,他專門選好了最後的位置。又或者是他知道蘇明安肯定會回頭救他,所以表情極為安寧,像陷入一場長夢。
他甚至不是死於爆炸,胸口插著那柄藍玫瑰手杖,尖頭的那一端穿透胸口心臟,扎入身後的神座之上。藍玫瑰幾乎與神座天然一體,鮮血染紅了純白的神座——是他在神殿陷落的那一瞬間,自己把自己釘死在了神座上。
由於腦中有些空白,蘇明安第一時間冒出的,是有些無厘頭的想法。
……諾爾居然最後也要給自己選一個美美的死法。
一時間,他在想——諾爾會不會也曾用傀儡絲扎入他們的軀體,確認他們的存在?只不過諾爾也和他一樣,從來沒說過,也從來沒用過。
蘇明安拔下藍玫瑰手杖,這根手杖幾乎被血染紅,變成了紅玫瑰手杖。宛如夜鶯將荊棘刺入自己的心口。
他牽引著諾爾,走出了烈火焚燒的神殿。
剩下兩根傀儡絲,是臨時連線的路夢與李御璇。
當蘇明安再度回到星空時,他站在機械輪盤上,身後跟著五個人。他的脊背伸出了純白色的觸鬚,像水仙花一般託舉著他們。他們站立著,如同生前一樣。
“你這是……做什麼。”疊影眼中顯出疑惑。
“和同伴一起破局。”蘇明安說。
“……和五具屍體?”
“不,他們就在我身後。”蘇明安說。
如果蘇明安說,是為了防止屍體遭受進一步的焚燒,疊影還能理解。但蘇明安的這種回答,令祂恍然明白了什麼。
“我突然想起,對你們玩家而言,這是一個san值世界。而你……之前的數值就很低了。”疊影說:“抱歉,我把你逼瘋了。”
除了霖光的那次核爆,蘇明安從未面臨過這樣的局面。在意的人盡皆死亡,其中有兩個甚至無法復活。
向前走,是徹徹底底孤身一人。向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