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熟悉的心跳聲。
一雙微微晃動的淡色眼珠,顯現在了他的面前,隱隱現出了淚花。
“你不討厭我,即使我是與世為敵的怪物?”她說。
“你不是怪物,你是最古老之神的唯一信仰者。”他立刻說:
“你是,獨一無二的,最重要的。”
……
蘇明安並不害怕被人指責,問他是怎麼猜到觸鬚是茜伯爾的。
一些並不明顯的線索,也能推導至這個結果。
他看著她從觸鬚中長出,如同一朵生長在汙泥裡的花。
她望著他,眼神依舊清澈,好感度提升到了75點。
沒有被愛過的孩子,展現的情感太明顯了。
哪怕只是對一名萍水相逢的友人,她都想掏出僅有的一切,都給你,捧出一顆無人碰觸過的心,捧出心口滾燙的熱流,都給你。
雖然他只能看見她內心中的枯竭、貧瘠,與荒蕪。
像未刻寫文字的石板,像乾涸的湖底。沉默,乾冷。
寂靜的沙漠裡是沒有花的。
……又怎麼能要求一個沒見過花的孩子,畫一朵花來送你?
所以,
他會用言語,用行動,為缺乏安全感的她,編織出一朵虛幻的花。
而哪怕只是一朵虛幻的花,這樣的孩子,都會將其寶貝似的撿起來,埋在心裡,等它生根發芽。
如同一顆在河邊撿到的,石子般的“糖”。
“咚。”
“咚。”
劇烈的心跳聲響在他的耳邊,茜伯爾已經完全甦醒。
而蘇明安的視野卻未曾模糊,他的行動沒有產生滯澀,他如同一名‘同行者’般,站在她的身側,如同俯視一般,仰視著空中漸趨警惕的玩家們。
“如果認為我們是邪惡的神明——那就當我們是邪惡吧。”他說:“我們就是要獲得最終勝利的‘邪神’陣營——自詡正義的教徒們,你們大可以用任何理由。詆譭我們。”
聽著他的話,玩家們反應各異。
“……承認了嗎?”有玩家神情凝重。
“……他已經在這個副本做好與世為敵的準備了,看來我們也需要統一戰線。”
“……誰和你統一戰線?我只是來剿滅邪神的。”
看著這幫又在商議著“出手還是不出手”的玩家們,蘇明安看向旁邊的茜伯爾。
她也在看著他,眼裡有著前所未有的清明。
“我可以信你一次。”她說。
“那就……”蘇明安說:“先從殺了他們開始吧。”
他的話音剛落,根根觸鬚便驟然拔地而起。
玩家們還沒顧得上出手,就有人被觸鬚卷中,拉入了漆黑的汙泥中。
只是,這一次,針對他們的根本不是永恆的沉睡,而是真正的死亡。
看著大殺特殺的茜伯爾,蘇明安的神情有些凝重。
他突然察覺,茜伯爾的態度,轉變得太快了。她明明已經下定了淨化世界的決心,又在上一週目達成了那麼恐怖的結局,現在居然會為了他的三言兩語就轉變了目標,開始真的殺人。
不過,她只是點到為止,殺了幾個來不及逃跑的玩家。那些npc族民們,她一個也沒動。
石堡之外,人們開始出現大面積潰逃,就連水島川空都在狼狽奔逃。
在所有人都逃出一定範圍後,茜伯爾停止向觸須怪物獻祭生命力,觸鬚開始回縮。
在回縮過程中,她的髮絲由純粹的白而變得有些枯黃,在觸鬚和汙泥完全回縮到她的身體中時,她的容貌已經趨向於二十歲的女性。
觸鬚徹底回到了她的身體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