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隱隱能看到疊影。
她孤獨地走向大海——夜色下的漆黑大海,是世界上看上去最孤獨、最浩瀚、最龐大、最令人恐懼的事物。然而少女就這樣一身單薄的衣衫,光著腳,一個人,一步步走去。
沒有人陪伴她,沒有人幫助她,她自始至終走在這重複的十幾天之間,面對一個始終陌生的人。
直到現在——另一位主角也不會知道她為他暗中做了多少。他不會知道——假如故事的陰影裡沒有她,他早已破碎於光明之下。
而她也不會知道——在他的眼中,她也是在他的死亡回檔中,不會改變行為模式的npc。正如他回檔後,她依然會來刺殺他。
兩個人都在回檔中不斷穿梭,互相視彼此為“行為模式固定的npc”,互相提醒,互相錯過,互相絕望。
互相孤獨。
花與葉永不相見。
“【當她在中午開放】,”
她緩緩念起了,蘇明安給她念過超過五次的詩。
“【硬得像珊瑚一樣】。”
舉劍,頭髮染成火焰的顏色,全身都開始像烈火般灼燒。
她的全身都開始流出液體,那是燒灼帶來的,疼痛、灼熱。滿頭火紅的長髮在身後飄起,火焰彷彿鳥兒的羽毛,張揚在她的身後。
好疼。
……但無人在意。
沒有人在乎世界邊緣有一個少女,她並沒有多麼強大的實力,她也沒有多麼堅強的信念,她只有靠燃命才能打敗觸鬚怪物,才能拯救另一位主角面臨的困境。沒有人知道她的名字,沒人知道她的付出。
這一場浩大、漫長、絕望的悲劇電影中——熒幕上始終沒有女主角的故事。視角永遠聚焦於仍在堅持的男主角,所有觀眾都看不到女主角在陰影裡做過什麼。
她已經記不清這是她第幾次燃命。
漫長的旅程中,反反覆覆的周目中,一次又一次……她早就記不清了。
有時候是為了脫困,有時候是為了救他,有時候是為了推動劇情——
“【太陽靠近玻璃】,”
每次都會很痛。
大腦彷彿被燒化,視網膜彷彿變成了火焰的顏色,那些漂亮的、五彩的色調,都變成了暗沉的灰黑,鼻腔滿是快要燙傷的氣體,嘴唇生出了氣泡,喉嚨裡傳出燒開水般的聲音。
然而這種痛苦,卻讓她笑了。
她並不是不怕痛,只是……在嘲笑自己的命運——她到底在抗爭什麼?以人類之身,違抗一個掌握了回檔權能的神靈?還是以“玩家”之身,違抗高高在上的高維生物?
她該有多高傲——多不自量力——才會始終這樣飛蛾撲火?
“【……為了看她閃光】。”
“刺啦——!”
下一瞬,她的身上爆發出劇烈的閃光。
像一陣尖銳的長風——像一隻火焰塑成的鳳凰——像一枚火紅的紅蓮之矢——朝著龐大到遮雲蔽日的觸鬚怪物衝去。
朽林裡咆哮的風,尚不能及。海浪中振翅的燕,正如她的劍。
“唰——唰——唰!”
今天是第十週目的第七天,蘇明安這一週目的程序很慢,他還沒有開始收集信仰——她明知道,她很難打過觸鬚怪物。可是她如果不打,那就來不及救他了。
掙扎過後——
她還是隻剩下自己一個人。
“蘇明安……”
少女的聲音隱沒在熾烈的火焰中,燃燒成焦黑色的灰。
她似乎笑了,又似乎流下了無人看到的眼淚。
……
【下午,蘇明安站在彩窗前背書,忽然,他看到了天空中突然燃燒起了火焰,持續了將近一個小時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