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純粹的科技世界…真的很恐怖啊。“諾爾說。
他的聲音夾雜在雨聲中,透過細密的雨幕傳來。
“哪怕人類有一天真的機械飛昇了,只要靈魂的本質還是人類,那就是人類。真正決定我們是不是一個人的,不是身上的有機質零件,而是靈魂。”諾爾說。
輪椅與金屬片摩擦著,由於耗盡了體力,諾爾推輪椅的步伐很慢。
“但是,如今我看到了,純粹科技世界,與被改造的人們,所造就的可怕未來。”諾爾說:“他們…被馴服了啊被一個名為‘黎明’的智腦。“
蘇明安微闔雙目,他的視野隨著眩暈而輕微旋轉,前襟已經被血染紅。
“所以,世界一定需要一個絕對理性,又具有人性的超絕偉力者,作為檢察機關存在,以力量來制衡可能發生的災變。”諾爾說。
”…你是說,我嗎?”蘇明安聽明白了諾爾的暗示。
“嗯,你。“諾爾說。
二人陷入了沉默。
在這片滿是垃圾和汙漬的金屬堆上,他們一人全身鮮血和雨水,一人滿是爆炸留下的灰塵和髒汙,居然在聊人類未來這麼偉大高尚的話題。
左下角,世界頻道還在吵鬧關於是否逮捕第一玩家的問題,人們變得躁動不安,汙言穢語亂作一團。
“你為什麼對我說這種話?”蘇明安說。
“你眼裡一直以來的的死志,都太明顯了吧。”諾爾突然說:“你會去死嗎?蘇明安。”
蘇明安微愣,他側著頭,看著諾爾溼渡渡的面孔,和那一對蒙著雨水的雙眼。
“一直以來,我看到的,你的模樣,都是那副無生氣的樣子。”諾爾說:“無論是小時候在街邊偶然警了你一眼,還是在世界遊戲開始同行之後,你永遠都是這樣。”
“我不會去死。”蘇明安說:“我怎麼可能會去死。”
他沒瘋,也沒有玉玉,身邊還有這些朋友,為什麼要去死。
“是嗎。”諾爾沒說話了。
雨夜之下,他們走過被柵格圍繞的燈光,影子被雨水攪得凌亂不清。
”—一看到世界零星,有人便說人性本惡。人類總具有兩種意識,個人生存意識,和團體生存意識。”諾爾注視著世界頻道里的亂象:“在社會中,種族存續永遠優於個人生存,這是大勢,是人類的底層邏輯。就算有部分癌變的人,在人類底層邏輯沒被環境扭曲前,也翻不起浪花。“
“但現在被扭曲了。”蘇明安說。
“是啊.在世界遊戲開始之後,你成為了那個代表種族存續的個人’,這兩者之間的區別被模糊了。”諾爾說。
蘇明安微微皮眉,諾爾說的這些話,有些深,觸碰到了他們二者都曾經默契繞過的底線。
”一一這數以億計的人,是多麼龐大的群體。“諾爾說:“那些弱智粉的超話,那些狗,那些狂信徒,那些對我們飽含嫉妒的,用最大的惡意揣測我們的人…量級相當恐怖,這些人全部加起來,並不是一個簡單的數字,而是無數的輿論風向。”
“…”蘇明安咳了口血。
他盯著自己手心愈發發黑的血。
“數以億計的人’一他們的力量現在只是被遊戲規則壓制。但如果回到翟星,你覺得,他們會爆發出怎樣的破壞力?”諾爾說。
好了,別說了,節省體力吧。”蘇明安說。
他不想在這個時間點聊這個。
“—一高層想要權利,百姓想要平安,聰明的人想要生機與自由,而我們不可能兼顧每一個群體。“
諾爾說:“勝利之後,需要一個我之前所說的,理性而又具有人性的偉力者,去管控這一切—一但是,我們能做到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