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堅定地想——一定要見到我母親。除此之外,我也要竭盡全力幫助蘇明安通關。雖然我回不去了,但他一定要回家。
好人要得到好報。
至於手染鮮血的我、不再相信善良的我……我要讓他永遠保持潔白。
然後,疊影終於給了我任務。
——【殺了蘇明安】。
宛如晴天霹靂。
我不可置信地盯著祂。再度面臨了那種“二選一”的困境——為什麼非要讓我做這個選擇呢?為什麼非要我在母親和其他之間作選擇呢?
疊影只是笑著,好像樂於見到我的掙扎。
“我拒……”我的聲音細如蚊吶。
“再仔細想想,你會做出正確的選擇的。”疊影笑了,看出了我的言不由衷。
“不行,蘇明安是善人,善人要有善報。我不能用惡意去對待他……”我說。
“是嗎?那你就發誓啊,發誓把你的一生都獻給蘇明安。讓你的母親給你的理想陪葬,她可撐不了多久,你可以決定你母親的命嗎?”疊影嘲諷道:“給你一點時間,你回去好好想想。”
我無法再崇尚理想主義了。
我即將淪為我最痛恨的人——對善人動手的惡人。
但這麼多年,第一次有人那樣光輝耀眼,他化作的高潔白塔……誘惑了我。以至於我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竟是我最期待的時刻。
以主理人的身份,向蘇明安宣誓效忠時,我全身都在顫抖。明明這是我最渴望的時刻——我見到了他。但卻讓我最恐懼。
我在戰慄啊。
“我真的要殺了他嗎?”每次看到他,我都反覆想著:
“為什麼……拉動這個電車杆的人……又成了我?”
“為什麼我自始至終都處於悲劇而被動的位置?”
“為什麼偏偏是要殺蘇明安?”
其實,只要我拒絕疊影,善人就得到善報了——蘇明安在白沙天堂的善良,讓他得到了我的“善報”,讓我不捨得殺他。
但我如果拒絕疊影……
我的母親,是由於愛德華的一句話得到了救助資源。而蘇明安在第九世界殺了愛德華。愛德華一死,他身邊的人都被清算,連我母親也在內。哪怕那些上級不要她的性命,她也不可能繼續接受治療了。
我試圖求助蘇明安。可疊影卻告訴我,就算是蘇明安也遠水救不了近火,只要我敢背叛,母親就不可能平安。
我終於體察到了命運的黑暗。
它兜兜轉轉,從頭游到尾,從尾游到頭——我為了救母親,打碎了我心中的白塔,淪落到這個世界。我想回報蘇明安,讓“善人得到善報”,所以將他視作第二座白塔。但蘇明安殺了愛德華,我為了救母親,就要親手讓“善人得不到善報”。
……憑什麼。
……憑什麼……就因為他善良嗎。
我的眼眶如同乾涸的溝渠——我一時在想,為什麼要讓我經歷這種事?為什麼我沒有在白沙天堂的那一夜就徹底死去呢?
為什麼兜兜轉轉——我的人生、我的理想、我對善惡的衡量——還是讓我淪為了一場徹徹底底的笑話?
我喝了很多桃花釀,迷茫地看著近在咫尺的星空。恍惚之間,我彷彿看到了那座潔白的高塔。他披散著漆黑的發,眼眸如永恆的黑曜石,穿著醫生的白大褂,朝我走來。
光暈鍍在他的手掌之上,他彷彿捧著一顆小小而美麗的藍色星球。
我試圖伸出手,可他避開了,他依然捧著那一顆美麗的藍色星球,沒有看我一眼。也許在他眼裡,我只是一個莫名其妙的病嬌類npc。
明明在這二十幾年,我一直渴望見他。他可能都忘了白沙天堂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