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頰上的碎髮拂到耳後,深邃黑眸裡盪漾著滿滿的不捨。
甄妙看他這模樣,忍不住笑起來,心裡的那一點小情緒一掃而空,反過來安慰他:“相公在外面不用多顧慮家中,橫豎不過小半個月,我在家裡等你。”
即便兩人再不捨,也到了分別的時候。
原本這次是要搭方家的馬車一併去的,林書安不滿方子凌所作所為,直接拒絕了。好在天氣日漸暖和,路上不至於太遭罪,他和幾個同去赴考的學子租了輛車。
此行還有凌秀,原本也是精貴公子倒是半點不在意身份,兩人結伴而行,一路上也不至於無聊。
四月有擔憂,有期待亦有歡喜。
歡喜就是秀華終於嫁過來了,在林書安離開的五天後。
即便做了新嫁娘,秀華一如往常愛說笑,小到鄉下誰家的雞啄了哪家狗的眼睛,大到誰家的媳婦日子過不下去了,和惡婆婆廝打一通,原以為這肯定得鬧個妻離子散,哪知道反而把那刁婦給制住了,日子反而越過越好了。
“村裡人都說人果然是賤骨頭,客客氣氣好聲好氣說話不成,非得鬧個臉紅脖子粗。”
甄娟將揹簍裡滿滿的幹蘑菇倒出來,笑著說:“東家長西家短的話你和我們說就是了,可別回去在你婆母面前討人嫌。還是山上的東西好,瞧著就歡喜。”
秀華掩唇樂得咯咯直笑:“我肯定不會和她說,不過她倒是時常來找我說話,生怕怠慢了我,我也不知道哪兒修來的福氣,往後的日子不用愁了。說起來去年那場雨塌了山,連上山的路都給沖斷了,得另尋小路,雖說不怎麼好走,好東西卻多。不過現在村裡人大多吃喝不愁,也沒人費勁上去,那麼些個好東西倒白白浪費了。”
甄妙和甄娟也是這麼想,費點力氣就能賺錢,可惜到底遠了。
秀華一開啟話匣子就關不上了,說起她家相公更是含羞帶怯逗得甄妙姐妹倆直笑。
“聽說娟姐姐定了人家,什麼時候辦喜事啊?”
甄娟笑了笑:“七月,那會兒日子最好。”
自從那天方子凌氣急敗壞地走掉後再也沒來過,她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來,往後應該無瓜葛了吧?
“時間倒是充裕,縫製嫁衣也不必趕,時間當真是快。”
時間走得快卻也長,但總歸是有盼頭的,整天說說笑笑,連清明時想念逝者時的難過也帶走了。
掃墓那天甄妙姐妹倆回去了,數月未見,甄大看起來竟顯蒼老了許多,只是同她們說話依舊擺著架子,聽到林書安不在家掙功名去了,這才稍微緩和了一些。
王氏藉口孩子小不方便來墓地躲在家裡,甄妙她們也不在意,也不想這個毒婦來擾孃的清淨。
有甄大在身旁姐妹倆沒多說鎮上的事,提及最多的還是如果她還在也能得她們好好孝敬了。
“我也沒什麼本事,現在你姐妹倆自己闖出了一片天,我說什麼估計都聽不進去。但做人不能忘了根本,真發達了也給你娘立塊碑,也不說修得多好,瞧瞧這草生的,我看著都難過。你們要是顧不上,這事我來辦。”
說一千道一萬還是衝銀子來的,不過能把話說的這麼有理有據,通情達理,看來私底下沒少練。
甄大沒得到回應也不惱,給人一副他只是說說而已的感覺。
甄妙和姐姐對視一眼總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燒完紙錢給娘磕過頭後他們離開墓地,走在回去的路上甄大才說出真正的心思。
“女婿不在家,家裡全是沒什麼力氣的娘們怎麼成?萬一真要有人作惡,你婆母生病走兩步路還喘,就你們兩個能鬥得過誰?你二孃為人兇悍嗓門大了些,不是什麼好的,但能幫你們鎮住廠子,等女婿回來了讓她再回來。”
沒給姐妹倆開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