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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面對亂糟糟的書房,她長舒了一口氣,用發繩紮了個丸子頭,挽起袖子,開始收拾鋪滿資料的書桌。
堆積成小山的書,她一個不經意,便碰倒了。
有本書掉落在地,她彎腰去撿,伸手的動作陡然一滯。
地上,掉了一本書,還有,書裡夾著的一張照片,掉了出來。
沉默一霎。
她把照片撿了起來。
時間過去太久,照片泛黃。
商從洲穿著黑色的中山裝,眉眼有著十七八歲少年的青澀,俊朗清潤。而她穿著附中老土的校服,拘謹地站在他身側,捲髮披散在腦後,簇擁著一張嬰兒肥的臉。細長的眼,面板近乎曝光的白。
那天還是五一匯演,沈以星給她化了個精緻的妝。
正因如此,書吟覺得,照片裡的她,比記憶裡的自己要好看很多。
拍立得照片下面是很小的一塊留白區域,被她用圓珠筆寫了一行字。
往事如同黃昏的鐘,敲打著她的心臟。
她似是想起了什麼,在滿牆的書櫃裡,翻找出積灰的日記本。年代悠久,日記本邊緣的紙張翹邊。
一頁又一頁,裡面記錄著她數不清的少女心事。
最後停留在五月一號。
拍完那張照片之後,書吟再也沒有寫過日記了。
沉吟許久,她眼皮耷拉著,拿起筆,在日記本上寫下了一句。
【我好像永遠困在了十六七歲,困在了有你的世界。不管我做的多好,收到多少誇讚,可是在你面前,永遠覺得自己不過如此。我的自卑裡藏著敏感,敏感裡又有悲觀,我不相信你那麼好的人,會喜歡上平平無奇的我。】
寫完後,她動作極慢地放下筆,合頁。
書房門半開,隱約聽見細微的指紋鎖解鎖聲響。
書吟恍然回神,動作迅速又慌亂地把日記本藏進書桌上的書堆裡。
她走出書房。
玄關處,商從洲換著鞋,聽見動靜,他側眸睨過來。
“這麼晚了,還沒睡嗎?”他問。
“剛工作結束,準備睡了。”她說。
“好。”商從洲興味索然,眼瞼處拓下一層淡淡的陰影,倦意明顯,“我先去洗澡,洗完澡就睡,你也早點睡吧。”
路過時,她聞到他身上的煙味,酒味,還有香水味。
香水味不重,是清新淡雅的茉莉香,可是縈繞在書吟的鼻息裡,滲透進她的腦海裡,揮散不去。
書吟想問他,今晚見誰了,和誰吃飯。
她唇齒翕動,囁嚅著,還是隻剩乾巴巴的一句:“……晚安。”
她不應該也不可以插手他的工作,即便是夫妻,也不該過多幹涉對方的工作。
生意場大多逢場作戲,關係虛虛實實,三言兩語,難以講清。或許他也不願和她說,她追問,會惹得他不耐煩也說不定。
她總是想太多,腦補太多,面對他時,如履薄冰。
就連晚安吻——
是啊,他今天連晚安吻都不需要,直接和她道了晚安。
她低頭,看見地板裡,自己的影子,頹靡發暗。
聽見商從洲出來的聲音,她瞥去心底的無助,折身回屋。
四下靜謐的夜,喜歡變得異常喧囂。
書吟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恍惚間,聽見手機嗡嗡震動的聲音,看清來電人後,愣了瞬。
手機的震動讓她無法忽視,也無法拒接。
接通後。
誰也沒說話。
書吟斂眸,輕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