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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裡訊號不佳,滋滋電流聲裡,那端喧囂的對話聲,顯得無足輕重。
書吟沒有在意,她只聽到王春玲說身體不好,心急如焚,沒有心思想別的。
“我這邊訊號不好,媽,我先掛了。”結束通話電話前,書吟不忘叮囑王春玲,“您找一下社保卡,去醫院看病要社保卡的。”
她按電梯鍵的手都透著急切,電梯到了,她跑向自己的車,火速發動車子,去往父母家。
過去的路上,書吟反思自己,疏於對父母的關心與照顧。
她大學時買房,是為了獨立,是為了遠離父母。
高三那年,書吟家裡拆遷,書志國和王春玲回南城做起了清閒的拆遷戶。他們不再上班,每日待在家裡。書吟曾渴望的父母陪伴,在高三這一年終於實現。
只是這份遲來的陪伴,帶給書吟的是意想不到的疲倦。
王春玲和書志國時常吵架,吵架的理由千奇百怪,日常有太多雞毛蒜皮的小事,他們對彼此沒有太多的寬容,一丁點兒小事都能吵得熱火朝天。
書吟常常在二人吵架的背景聲中做題,做到一半,王春玲到她的房間,哭訴書志國的百般不好。
她正高三,壓力很大,然而回回面對王春玲的哭訴,書吟都耐著性子安慰。
不知多少次,書吟也累了,她問:“媽,你有沒有想過和爸爸離婚?”
王春玲喋喋不休的話陡然停住。
她愕然:“你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
書吟說:“你不是嫌棄他嗎?”
嫌棄書志國在傢什麼都不幹,洗衣、拖地、燒飯、炒菜等所有家務,都是王春玲自己做。如果書志國做了什麼家務,那他一定會來這麼一句話。
——“我在幫你做家務。”
好像女人天生就該做家務,男人天生就是坐享其成的。
嫌棄書志國每天出去打牌,回來的時候帶著一身煙味。
嫌棄書志國對家裡的事不上心,洗手間的燈泡壞了也不願換。被逼急了,以一句“我又不是電工,怎麼會換燈泡”罵罵咧咧地回應。
“你現在也不缺錢,自己一個人生活,應該也挺好的。”書吟說,“你倆要是離婚了,我肯定跟你。”
回應她的,是王春玲的指責:“書吟,我是真沒想到你竟然要你的爸媽離婚?你有沒有心的啊,哪有女兒盼著爸媽離婚的?”
那你們到此在吵什麼呢?
書吟想不明白。
既然無法包容他的懶惰,無法忍受他的大男子主義,看他哪哪都不順眼,為什麼還要和他生活在一起呢?
後來也不知怎麼,或許是他們終於意識到,家裡還有個高考生,需要保持安靜的環境,於是沒怎麼吵了。
但書吟的壓力更大了。
“這是媽媽特意給你做的菜,你不在家,我們都不捨得買這麼貴的肉。你多吃點。”
“要不是為了送你上學,爸才不會起這麼早呢?凍死人了這天。”
“我好像看到有個男生站你邊上,你該不會談戀愛了吧書吟?爸爸媽媽努力供你上學,是要你考個好學校,不是為了讓你談戀愛的!”
“你看我們對你多好,每天給你做這麼多好吃的,你看那誰誰誰,他爸媽有這麼好嗎?”
“……”
“……”
如此種種,自我感動式的父愛母愛,以及窒息感十足的關心,壓得書吟喘不過氣兒來。
原來她夢寐以求的陪伴,並不如想象中的美好,甚至稱得上是天差地別。
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