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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吟半疑半惑地拿起來,細看。
小拇指指甲蓋大小,通體黑色,連著一根透明的線,很短。
她從沒見過,這是什麼東西?
空寂的客廳裡,響起衣料摩擦的窸窣聲。意識到商從洲醒了,書吟轉頭看他。
夜晚很靜,靜的窗外雷鳴聲響起,格外清晰。
商從洲的眼直勾勾盯著她手裡的東西,目光變了又變,暗,冷,最後趨於往日的平和。
他朝她伸過手,儒淨的面向沒有任何情緒,聲音裡含著溫柔的笑:“書吟,把東西給我。”
書吟緩緩遞給他,“這是什麼?”
就看到他接過後,動作自然又熟絡地塞進右耳裡。
他眼睫挑起,與她對視。
他如清風霽月般,笑起來的模樣極令人心動,漫不經心的語氣,像是屋簷上半掛不掛的一滴水珠,“助聽器。”
“你之前不是問我,為什麼沒去當外交官嗎?”商從洲彎了彎唇,輕描淡寫,“因為右耳聽不見了。”
一瞬。
那滴水珠,滴落書吟的眼裡。
濺溼她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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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右耳聽不見了。”
書吟很難想象, 商從洲是如何用這樣輕描淡寫的語氣,說出這句話的。
她竭力保持平靜,心髒卻好似被一根繩緊錮著, 繩索不斷地收縮,再收縮,勒住她的胸肺氣管。可是難抑到最後,繩索被利刀切斷。
想來商從洲做劊子手,也是救人的。
他嗓音裡含著幾分笑:“怎麼不說話了?書吟。”
他溫溫柔柔喊她名字的時候,書吟的心尖泛起抹酸澀感。
就像不慎觸電,尾椎骨渾然一震,心髒打了個激靈。
她想問, 什麼時候的事?
想問, 治不好了嗎?
還想問,你這些年過得好嗎?
話到嘴邊, 百轉千回的思緒終歸化為了一句,“知道這件事的人,多嗎?”
商從洲淡笑:“有一些, 但也沒多少。”
書吟盯著他, 目不轉睛:“我會幫你保密的。”
商從洲怔了幾秒,輕笑了聲, 漫不經心的態度:“不是什麼見不得光的事, 說出去也沒事。”
“沈以星和陳知讓,他倆知道嗎?”
“不知道。”
“嗯。”書吟側了下眸,直覺再聊下去她真的很難不用心疼的目光望向他了,她火速地轉移話題, “餓不餓?”
“我點了外賣,應該快到了。”商從洲說, “你坐了這麼久的火車,應該挺累的,坐著等會兒外賣吧。”
他何其體貼,這種面面俱到在悽風苦雨裡,某種意義上,像是一場救贖。
救她搖搖欲墜的心疼。
窗外天色徹底幽暗,涼風呼嘯,卷席著盛大的雨幕。
他們坐在沙發兩端,不言不語。
很快,門鈴響起,商從洲比書吟更快地起身,去門口拿外賣。
吊燈圈出大片的昏黃光影,他們面對面坐在餐桌兩端。商從洲從外賣盒裡取出一份又一份餐食,最後放在書吟面前,最靠近她的,是一份糖醋排骨。
“聽說悅江府的糖醋排骨做的不錯,你嚐嚐。”他說。
對於她的隨口一提,他卻記在心裡。
僅僅是禮貌嗎?
他對別人也有這樣的禮貌嗎?
書吟不敢自作多情,輕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