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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燈骨碌碌滾向深處,陸離面朝油燈緩慢後退。
滾動的油燈遠去,直到毫無徵兆地撞在一團陰影,寂靜重新籠罩長廊。
陸離倏地轉身奔跑,難以分辨回聲亦或新的腳步聲在狹窄走廊和耳邊迴盪。
舷窗外照進清冷的走廊前方浮現,陸離衝破黑暗之中的絮語,擺脫陰暗長廊。
微光照不到的幽暗深處,某種陰影湧動著,逐漸消失。
陸離收回視線,沿著舷窗走廊向上層走去。
火焰燎黑了牆壁,燃燒了所有能燒著的事物。沒有幸存者,也沒有屍體。可疑的焦炭無法辨認是物件所化還是燒焦的碎肉。
遠離黑暗,意味著遠離危險的源頭。陸離沒再遇到阻礙的來到甲板上。
當他踏上海風吹拂的甲板,沒有波光粼粼的海面迎接。
暴風雨前夕的壓抑黑雲籠罩墨水般的深海。燒燎得漆黑的不朽巨人號靜謐漂泊。
不過甲板幾乎完好,只有上層甲板的船艙燃燒嚴重。
火焰得到了控制。諷刺的是,這因為怪異不希望被打擾饗宴。
船舷兩邊的一些救生船被放下,垂落的纜繩隨風搖盪,彷彿墜著吊死的人。
或許有幸存者乘船逃離了恐怖溫床……但也只是從一場恐怖滑進另一場恐怖。
充沛的溼氣浸溼燥裂的嘴唇,一場暴風雨迫在眉睫。
陸離沿著只剩支架的樓梯登上上層甲板,然後爬上矗立的瞭望塔,撿起遺留在塔上的望遠鏡,擦拭鏡面的水霧。
但當用望遠鏡觀察周圍,附近十幾海里沒有沒有任何陸地或島嶼的蹤跡。
這意味陸離沒法用救生船離開,也沒法故技重施帶著一輛蒸汽汽車橫渡耕地園。
遠方飄起絮霧,一場暴風雨正在蔓延,不朽巨人號猶如漂泊在一座尚且安全的孤島。
“耕地園?”
陸離呼喚耕地園意識,沒有回應。也許取回事物它才會再出現。
瞭望甲板尋找讓自己脫離的契機,陸離看見船艏垂下的船錨,忽然想起上層夢境時的一句話:“季節性洋流會帶著大船靠近耕地園。”
洋流……
陸離帶著望遠鏡爬下瞭望塔,繞過燒得焦脆,不再結實的甲板,來到船艏。
損壞的絞盤無聲訴說著遭遇,固定在甲板一角的底座也繃開翹起,將鐵架扯得變形。
陸離打算拋棄船錨,撿起卡在甲板縫隙的撬棍,吱呀吱呀地拆開絞盤底座與甲板的聯絡。
連續地幾分鐘撬動終於讓底座崩開,被另一端的沉重鐵鏈拖拽著撞在護欄上,發出“鐺”地在海面迴盪的巨響,然後像條蛇般抖動著落入海水,砸出轉瞬即逝的浪花。
脫離船錨,腳下大船逐漸變成隨波逐流的飄蕩。
陸離遠眺比剛才進了很多的烏雲,希望暴風雨不會增加變數。
拎著撬棍和沿途撿到的鐵皮回到船艙入口,陸離站在一側,伸出撬棍和鐵皮敲擊。
比雷鳴清脆的噪音迴盪著,拉長、失真、變調,在幽暗船艙中迴響。持續幾分鐘的製造噪音後陸離停下發麻的雙手。
沒有怪異從船艙中衝出。
這艘大船還算乾淨,除了藏身黑暗的怪物。
一陣潮溼的凜風吹動衣角。擺動的髮梢下的黑眸再次遠眺,積蓄著雷芒的烏雲遮蔽半邊天空。
暴風雨將至。
再次抵岸
冰冷的雨滴落在伸出的手掌。
迸濺水花帶來冰冷。
眺望海面,扭曲的海水形成一幅抽象畫作。
陸離在漸大的雨勢中退入餐廳,外面海浪與雨聲逐漸沉悶。
黑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