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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玉見她這樣的情狀,便越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心裡頓時大喜,一則他雖知道寶釵不是那等會去向老爺、太太報信,害自己領罰的人,但也心裡懸著,如今卻是鬆了一口氣。二則寶姐姐素來端莊自持,若是個男兒身,怕就是個再古板不過的老學究了,他到如今見了她這樣含羞帶怯的模樣,才想起原來她也是個花一樣的年紀,也有頑皮淘氣的時候,自己恐要多一個知己,怎能不高興?
這船行得輕緩,一行人一輪酒吃完了,才靠了岸,林徥和小齊也下了樓來,浣花溪處有一間書房,上次他們來藕舫園時,林徥便辭了母親姊妹,自去那裡溫書了,這次黛玉便也看向三哥,輕聲問道:“三哥要去羅草
堂嗎?”林徥頓了一頓,想起母親的囑託來,道:“我和你們一起。”馥環嗤笑道:“你怕什麼呀。”
黛玉也知道三哥是怕寶玉欺負自己家姐妹,臉上一紅,道:“三哥放心吧,寶玉雖自小愛在女孩兒堆裡玩,卻不是強人所難之輩,從不欺負姐妹們的,我也瞧著他,不叫他多和馥姐幾梔說話,如何?”她其實也知道寶玉很是有些不講規矩,但是論人品,論對女孩兒的態度,卻比大部分世家子弟要好得多了,那是她表哥,還是素來疼愛她的外祖母最疼愛的孫子,她也不大樂意寶玉被人誤解,說出來自己也覺得可笑,如今榮寧二府的爺們裡面,沒有害人之心的,竟就成了翹楚了。
林徥卻道:“妹妹多慮了,此間有這麼多客人在,並非自家人小聚,我中途離場,像什麼樣子?再說了,大考還有兩年,如今我也不必像先前那麼緊迫了。”他自然看得出來寶玉是有些怯懦的性子,想來也不能欺辱到馥環這樣的女子,但韻婉的前車之鑑在前,雖有韻婉因王子騰遷怒於他的因素在,但榮國府這位被寵壞的寶二爺以貌取人、口無遮攔卻可見一斑。若是按世俗規矩的眼光,馥環、幾梔被嘲笑的可能性比韻婉還大,誰知道他們會說出什麼樣的話來林徥雖不能像林徵、林徹那樣因自己身居高位而無所顧忌,替家人出頭,但既然人已經到了這裡,總要擔些責任。
齊虹家的正領著客人們在浣花溪間遊玩,寶釵指著羅草堂問:“珠大嫂子看,那兒倒有稻香村的意思了。”
齊虹家的笑道:“那處原是宋老太爺夜讀之所,到夜間月亮出來的時候,因為前邊芍藥橋的橋洞,站在此間看,水裡能看見兩處月影,同天邊的月亮一起,稱三月環水。宋老太爺擅畫景,遂命人在此處修了這座草堂,夜間在此賞月觀花,別有一番風味。先前廊橋牆壁上寫的十七首《藕舫月夜》,正是宋老太爺的朋友們泛舟湖上後,在這座草堂裡寫的。如今亦有不少人來園子游玩時,會進去寫上畫上兩筆,筆墨都是現成的,方才聽姑娘們說,你們自己在家也結詩社,不如進去一試?”
《藕舫月夜》名聲卻是太響亮了,連當朝太子太師沈劼來遊園時,都道:“前人珠玉在前,本欲提筆,竟已忘言。”寶琴、湘雲等本已躍躍欲試,寶釵卻道:“咱們在家裡自己玩玩也罷了,如今在林妹妹家裡,還是在這大名鼎鼎的藕舫園裡,叫我們寫詩,這不是等於讓四妹妹在宋老先生的畫作上添兩筆?你問問她願意不願意呢。”惜春自然是不願意的,湘雲道:“咱們自己寫了,自己評出個高下,不與文豪作比,不就行了?難道誰還能把咱們的詩貼出來嘲笑不成?”
黛玉笑著推了一把林徥:“方才叫你自己先走,去看你自己的事,你不聽,如今可說明白了,還不趕緊走呢,讓姐妹們自在些。”湘雲苦道:“我可沒這個意思,林姐姐又多心。”
“他一個讀書人,確實不合適在這兒。”馥環道,“他即便是不去和廊橋上的那十七首去比,也得和羅草堂裡貼著的那些比去,是不是,阿徥?”
林徥苦笑道:“馥姐可太抬舉我,我於詩詞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