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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芝蘭逢珠玉
作者:魚頭小閒
文案
“你太看小了人。你們賈家獨是大族,人口多的,除了你家,別人只得一父一母,房族中真個再無人了不成?我們姑娘來時,原是老太太心疼他年小,雖有叔伯,不如親父母,故此接來住幾年。大了該出閣時,自然要送還林家的,終不成林家女兒在你賈家一世不成?林家雖貧到沒飯吃,也是世代書香人家,斷不肯將他家的人丟給親戚,落得恥笑。”
以上摘自曹公原作 1
江南的春天似乎總伴隨著綿延不休的細雨。天色照例是陰沉中透出些許光亮,廊下的柱子上積著水霧,連鮮亮的紅漆都瞧得不是太分明。
林海悄悄地嘆了口氣,蜷在袖中的拳頭微微地捏緊,空氣的溼氣加劇了他的咳症,可他並不敢肆意露出病態。畢竟,如今那屋裡個個都是成了精的狐狸,他只要稍顯疲態,就會被拿捏個正著。
他素來知道鹽官是個肥差,然而是個人人都盯著的肥差,地方長官、京城御史、幾代鹽商,哪個是好相與的?歷代巡鹽御史,或是與之同流合汙,中飽私囊,或是裝傻充愣,只求無功無過地平安熬到卸任。及他至任上,江南一帶的鹽稅虧空已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且私鹽氾濫,官商勾結,他仗著自己本貫姑蘇,祖上襲爵,家族在當地還有些底氣,費了大心思整頓了一番,也是狠得罪了不少人。若是他還年富力壯,再過兩年,也能還陛下一個清明的鹽政,以謝皇恩浩蕩,然而如今疾病纏身,他自己的身子自己心裡有數,只怕時日不多。
死在任上的官能有什麼下場?他膝下唯有一女,寄養在岳母身畔,外家雖有權有勢,然遠水解不了近渴,他見慣了官場裡那些粉飾太平的法子,深知若是他有什麼不測,只怕那些人有的是光明正大的法子拿了自己家的家財去填補賬面上的虧空,到時候自己身敗名裂不說,連給黛玉攢下的嫁妝都不一定能保得住——岳父生前頗受先帝信任,然如今岳家襲爵的是自己的大舅兄,那位的名聲林海也不是沒聽過,自己若是出了什麼事兒,岳家於情於理派來幫襯喪事的都是晚輩,縱有國公府小公子的身份傍身,只怕也強不過那幫老狐狸。更何況······他不願以惡意來揣度亡妻的母族,然他們若真如傳言中那般,恐怕親戚情分也不管什麼用,惦記自己家財的又多了一人。
人人皆有私心,賈敏未出閣時也曾與父母提過長兄的言行,然到了林家,便不肯再提孃家半點錯處,林海自己並無兄弟姐妹,岳家也的確算得上與他最是親近,可人之將死,竟也開始惦記著宗族後嗣。他膝下僅黛玉一個女兒,如今也五六年不曾見了,當年送去京裡,是聽了妻子的勸,怕人說黛玉母親早逝,無人教養,養在國公夫人膝下,於她未來婚配,多有益處,何況賈敏當時還存了親上加親的心思。可是如今他竟也沒有想到自己竟活不到女兒出嫁,他並不是拘泥之人,可無論黛玉將來是嫁進賈家還是另擇女婿,從榮國府出門都不是件讓林家光彩的事。
林家也曾四世列侯,是江南出了名的書香門 2
敕造榮國府。
劉遇遠遠地掀開簾子,深門高匾,可不氣派,身邊的侍讀見狀連忙湊到車窗邊幫他打起簾子,劉遇笑問:“他家這排場,比起你家如何?”
他這侍讀名叫馬亭,正是治國公馬魁之孫世襲三品威遠將軍馬尚德的嫡次子,因他年幼,兄長又上進,故而威遠將軍當年亦不曾過多考慮他的前程,只盼著他平順長大,先皇為皇孫們擇選侍讀之時,他便被指派給了當時並不冒頭的忠平王長子,誰知後來竟是他因禍得福,成了這京裡的紅人,跟著劉遇見駕的機會比他老子還多出不少。治國公當年與榮寧二公同在“八公”之列,馬亭也與榮寧二府有些來往,故而道:“雖說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