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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梔笑道:“她要是個知廉恥的,也做不出賣孫女兒那事了。要我說,還是得迎姐姐自己下定了決心才好,否則,你能攔一次兩次的,能天天盯著這兒嗎?”
馥環衝她挑眉道:“你且放心吧,自然會有人替我管著她的。”
誰會管著邢夫人?自然是如今家道中落, 但寶玉好容易開始唸書、心裡有些盼頭的王夫人。她素來就看不慣邢夫人的做派, 如今賈母也沒了, 家裡整個都一團糟, 什麼丫頭、小廝的都跑了, 一家子在典當祖產度日, 還擺著那份和氣給誰看?王夫人從前是最不喜歡黛玉的人, 如今也不得不低頭。林家不肯借錢, 難道她不怨?可是倘若林家徹底地和他們撕破臉面, 吃虧的是誰?邢夫人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了, 她的寶玉可還是要光宗耀祖的,現在和林家鬧翻,立這麼個敵人,多不划算?官場上人情練達皆文章, 不求別人拉一把,只求到時候好容易能出頭的時候,沒人踩一腳。王子騰當年就是,上得太快,得罪的人太多,最後的結果可說不上好。王夫人是沒膽量猜測王子騰那場風寒背後的故事的。但眼下他們的親朋誰不是在走下坡路?多少人家求著要和林家攀親呢,他們反而在這節骨眼上把這大好的親戚放走?
但王夫人想著和邢夫人劃清界限,賈政卻不是那種會放下面子和責任的人,王夫人與寶釵商議:“大太太委實不是個聰明的人,我也是才知道,她竟然去林家鬧了一場,沒見著迎丫頭,是和林家那位厲害的大姑娘鬧的,這可太不像話了。我們就不說別的,她對迎丫頭做出來的那些事,是如何好意思自稱迎丫頭的母親的?要是璉兒的母親還在,大老爺何至於此呢!”
其實別說迎春的生母不過是個不知名的姨娘,連王夫人如今都不記得她的模樣了,而賈璉的母親張夫人雖然也是名門閨秀,知書達理的,但可勸不住賈赦,甚至她最後病逝都有人說是被賈赦氣的,只是王夫人此刻為了抱怨邢夫人,拉這位寶釵壓根沒見過的大太太出來說話罷了:“我也不說別的,單說你蝌兄弟的媳婦兒,還是大太太的親侄女呢,住在大觀園裡的時候,大太太是怎麼對她的?如今她都不管大太太,大太太竟然還指望著迎丫頭管她?那可真是說笑了,最後還不是咱們在過日子?當初分家的時候,老爺想著大老爺回來的話,得有錢過日子,可沒和他們大房爭過什麼,咱們這拖家帶口的,都不如大太太拿得多,她守不住,又能怪誰呢?老爺還怪璉兒呢,說到底是她母親,要我說,還真不能怪璉兒,就巧姐兒那事兒,就不是祖母做得出來的事兒。”
寶釵心領神會,嘆道:“老爺就是那個性子,咱們如今這麼多人一起過日子,倒不如珠大嫂子過得爽利了。”
李紈在巧姐兒被賣的時候袖手旁觀確實引來了許多不滿,她也懶得辯解,只道:“真正發賣她的人當土匪去了,我竟不知我們孤兒寡母的是犯了什麼罪。”直說的人啞口無言。她和賈蘭孤兒寡母的過日子確實不易,當年賈母在的時候,也是憐惜她,給她的月錢、賞錢都是媳婦兒裡頭最高的,和太太們一樣了,但真要說全家人的眼珠子,那還是盯著賈寶玉的。就是王夫人這個親祖母,也時常不記著賈蘭。再者說了,不說那如今恐怕已經落草為寇、不知道逃到哪裡去了的賈環、王仁,連邢夫人都還在舔著臉在家裡過活呢,哪裡就輪得到她來懺悔了。她既然當初沒管,眼下就不會後悔,只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賈蘭身上。如今寶玉也開始看書了,一大家子都指著他考學升官。只有李紈充耳不聞,心裡冷笑著想:“便是寶二爺當真是文曲星下
凡,又與我有何相干?蘭兒用功了這麼些年,還能比他臨時抱佛腳的差?罷了,他們便靠著寶玉發達吧,我也不和他們爭,要是蘭兒爭氣,他們也別來搶就是了。”結果反而因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