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北掀開馬車簾子時,看見的便是這樣一幕,不敢多看的他不過是一瞬便將馬車簾子又安然放了下去。說話的聲音仍舊如同往常那般,未有半分波動,「公子,此處有些西北來的難民攔在了路上,馬車暫時不能繼續前行,待屬下將這些人」
還未等常長北說完,便聽得馬車裡頭傳來衛諭的聲音,「不必!」
聲音淡泊且自然,無論誰怕是都不能想到,方才馬車裡頭會是那般景象。
岑寧這會兒剛剛從衛諭身上連滾帶爬的起了身,方才因為過於慌亂,手上怕是還不經意的觸控到了什麼,她不敢往深處想,只能儘量平復了這被攪亂的心緒,儘量不在意的理了理髮絲。
坐起了身之後,岑寧便直接將自己整個人都挪到了另一邊,恰恰是斜對著衛諭的角落,她打量了一下身後,確認了待會兒就算是馬車顛簸了,她再沒有坐穩,也能扶住窗柩。
或許是有意緩解尷尬,挪過來之後岑寧便再也沒有看衛諭一眼,也就不知曉衛諭的目光一直在她的身上久久沒有移開過。
直到衛諭下了馬車,岑寧才敢抬頭,長舒了一口氣。
馬車外頭不時傳來斷斷續續的動靜,岑寧仔細聽了聽,只覺得不太真切,便就著自己身旁這個窗柩小心地看著外邊。
果然如長北方才所說的那般,外頭圍了好些難民,不遠處衛諭被圍在中間,這般樣子看著,岑寧也能猜出一二。
顯然,這些人都是沿途乞討過來,自然是許久都不曾吃上一頓飽飯。如今遇上了衛諭這等有錢人家的公子,自然是想攔著不讓離開。
不過,衛諭這般冷心冷肺的人,路上帶的乾糧只怕都是將將好,別提救濟這些難民了。
當親眼看見長北將一些饅頭、餅子分給這些難民的時候,岑寧的內心還是頗為複雜的。
一身玄色袍子的衛諭穿梭在難民之中,神情溫和,往常察覺出來的凌厲氣質彷彿只是岑寧過往的錯覺。他會笑著安慰難民中的老嫗,也會蹲下身子,撕一塊大餅子遞給怯生生看著他的孩子,再說些什麼,靦腆的孩子就會接過他給的餅子,大口的咬
這般親和的衛諭,岑寧倒是第一次見。
她突然想起來,在她幼時隨著父母一同離開江南時,也遇見過一位小將軍,那時候正是與鄰國劍拔弩張之時,江南與西南也不過是一江之隔。
那時候爹孃總是憂心西南那邊的戰火不知什麼時候便會燒過來,便商量著向北遷居一段時間,若是真有什麼異動,也不至於太被動。
常年的安穩環境讓百姓早已忘了流離失所是什麼滋味,朝廷一時間竟是找不出適合出戰的人選,西南戰局接連失控,百姓只能紛紛逃竄盼著保全自身性命。
關於那時候的事情,岑寧還記得的實在不多,只知道那段時間是她在幼年期間雙親健全時最最艱難之時,那時候她每一日都想著早早的結束這日子。
戰火之際,多是流民處處逃竄,路上也難免有山匪趁火打劫,搶了來往行人的金銀細軟。恰恰那時候,有位小將軍路過那處,將山匪全數剿滅之後歸還了來往行人的財物。她遠遠地見過那位將軍,一身冷冰冰的黑色盔甲,僅僅是站在那兒看上去便十分威武,來往計程車兵都稱他為「梁小將軍」。
雖說那時懵懂,卻也是聽懂了爹孃閒聊的話,這位「梁小將軍」正是朝廷派去西南征戰的將軍。小岑寧心中很是仰慕那位救了自己全家的小將軍,日日入睡前總會祈禱小將軍能夠得勝歸來。
好在老天眷顧好人,一年後梁小將軍便平定了西南,得勝歸朝。只是再往後,這位梁小將軍好似再沒了訊息。與此同時,岑寧家中也生了變故,她也無暇再去打聽梁小將軍的事情,最後就徹底淡忘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