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啟了花灑。
蒸騰的熱氣透過門縫,連帶著氤氳的水汽撩撥著人的心絃。他呼吸的空氣帶著對方淺淡的酒味。
浴室在短短几分鐘內變成一座蒸騰的酒窖,清淡的酒氣爭先恐後鑽出門縫,向外散發。
竇驚瀾轉動眼眸,將視線落在書上良久。
他收起了書。
動作有些急促,且很用力,把書的外皮抓出一個用力的褶,不太像他。
因為他平常很愛惜書。
那本書被人隨意地塞進床頭櫃,書的主人仰躺在被子上,雙手枕在腦後,明明是個放鬆的姿勢,卻讓人覺得他很緊繃。
他像在等待什麼。
直到浴室門開啟。
開門的alpha光著腳,腳上都是水,他的拖鞋不翼而飛,象牙白的腳面踩在灰色地毯上,腳步虛浮,走了兩步,就向前一撲。
他臉色因為剛才水汽的蒸騰而潤紅,即使有地毯,他膝蓋光裸著,依然被磕疼了。
他默默地小聲抱怨:「疼……」
床上的人早就被他的動靜震得睜開眼睛,走到他面前。
江汜渾身上下只圍了塊浴巾。
浴巾本就係得不牢,又因為在地上磕了一下,現在從腿側開叉,露出他的大腿,還有更往外分開落下的趨勢。
被來人伸手攥住,給他重新塞緊。
江汜眼睫毛上仍有露水,茫然地說:「你真好……」
竇驚瀾問:「能站起來嗎?你該去睡覺了。」
江汜維持著這個跪著的姿勢點頭:「我能……」
邊說邊支起自己。
晃晃悠悠的。
竇驚瀾握住他一隻手,無聲的目光跟隨他脖頸滴落的水滑向胸膛,說:「站好了嗎。」
江汜點點頭,緊緊抓著他兩根手指。他知道自己站不穩,所以下意識找到支點,就不願意再鬆開。
竇驚瀾被他攥得有點疼,牽著他向床邊走。
直到被竇驚瀾塞進被子裡,並且被人抽走了浴巾,他才茫然地眨眨眼睛,問:「我怎麼和你睡在一起……?你是竇驚瀾嗎?」
竇驚瀾:「為什麼這麼問,如果我說我不是呢?」
江汜就撐起自己,暈乎乎地要起身:「那我就不和你睡一起……我去找他……」
竇驚瀾偏頭看他,笑了:「找他之後呢?你什麼都沒穿,要去哪?」
江汜閉著眼睛,認真地思考起來,片刻才背過身體:「那我不理你了……我等他來。」
竇驚瀾撥了撥他還濕著的頭髮,拿毛巾慢悠悠地給他按摩頭頂,問:「為什麼要等他?我不好嗎?」
如果曲迎哲在,一定會說。
竇驚瀾這狗對角色扮演還挺在行。
江汜背對著他眉宇糾纏:「可……可我只喜歡他呀……」
竇驚瀾給他擦頭髮的動作停住了。
他知道自己會得到一個可愛的回答,所以剛才只是略微期待,卻沒想到這驚喜來得太快。
江汜說他喜歡自己。
喜歡這個詞江汜先前也說過。
但那時候,他眼眸清澈、語調平和,任誰都看得出來,那是朋友的喜歡。
現在卻……很不一樣,那語氣裡帶著一絲糾結,和一點不確定。
那不確定並不是針對自己這句話,而像是暗戀的人在思考,自己暗戀的物件是否喜歡自己。
竇驚瀾需要確鑿的證據。
他誘哄一般問:「你說什麼?我沒聽清,再說一遍?」
江汜認真地回答:「我說我只喜歡他,所以不能和你一起睡覺。」
「為什麼你只喜歡他?」竇驚瀾問,「不喜歡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