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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梅
點燃一盞燭火, 月影斜斜灑窗牖的室內。
頭髮閒閒落在腦後,僅著一件月白色纏枝蓮褻衣的宋嘉榮用了一夜時間,把他那些年來同祖母祖父的來信全都看完了。
每拆開一封, 便會發現他對自己的愛意濃一分。
信從他把自己接回東宮, 查到她身世為始,讓他們回來澄清自己身世,作為劃上二十多年來信的結尾。
若將醇厚的美酒度數比喻為愛意,那他所釀的酒,是單純只要聞其味就會醉倒的程度。
若不是親眼所見,宋嘉榮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在她最糟糕, 連她本人都不想承認, 併為此感到難堪得不願回首的時光裡,也曾有一個人如此的深愛著她。
愛一個滿身缺點,幾乎全身上下找不出任何一點閃光點,甚至稱得上愚蠢惡毒又自私的她,
展開手中信紙的宋嘉榮一會兒哭,一會兒笑, 連她本人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失心瘋。
原來在自己喜歡他的時候,他也曾深深愛著自己, 可是他為什麼不說, 為什麼不向自己解釋啊!
如果他和自己說了,他們之間肯定不會淪落到現在的局面。
可是說了, 又能改變得了什麼?
她也只是會仗著他對自己的喜歡得寸進尺, 更加肆無忌憚的利用他對自己的喜歡, 因為她最瞭解自己是個什麼本性的人。
錯過即是錯過, 她也不希望好不容易擁有獨立健全人格, 見識過外面廣闊無垠的天地的自己會再次男人留守在四方城裡,每日裡等著他的寵愛,因他的寵愛患得患失,瘋魔,不自信。
做過展翅翱翔的飛鷹,又怎會甘願做困於私方天地的金絲雀。
她是擔心自己會不受控制的愛上他,可她忽然發現,比起和他長相廝守,她有了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明亮的燭火下,照得她半邊臉散發著溫柔的神性。
隨著天亮來臨,守在屋外一夜的水桃,青提默契的什麼都沒有說,端著盥洗盆進來。
“今日是小姐約好和上官小姐一道賞梅的日子,小姐你放心,青提一定會把小姐打扮得漂漂亮亮,保證讓所有人都移不開眼。”青提按著人在梳妝檯前坐下,十根手指靈巧得像蝴蝶飛舞。
“我只是去賞個梅而已,怎地到你嘴上,倒成了我要和其他人比美一樣。”宋嘉榮接過水桃擰乾了水的熱毛巾,擦臉時還特意在眼睛處多敷了一下,好不讓自己眼睛裡的紅血絲看起來過於嚴重。
“自然是因為女為悅己者容,打扮得好看不光是別人看著賞心悅目,自己看了也會心情變好。”青提望著鏡子小姐倒映出來的那張臉,發現四年過去了,小姐生得比在宮裡還要耀眼得令人移不開目光。
不單指容貌,更多的是小姐通身氣質的變化,自由,且充滿勃勃生機的美。
以前的小姐美雖則美矣,卻美得沒有獨屬於她的靈魂,更像是需要用著天底下最昂貴的金樹銀花灌澆,依附著他人而生的美。
嬌養在高門皇城裡的芍藥雖嬌媚高貴,但總歸比起在野外生長的芍藥少了幾分恣意張揚。
“小姐,你別動。”青提從失神中抽離,壓住她欲起身的動作,隨後像變戲法一樣取出一支紅寶石海棠花簪,輕輕地簪入她髮間。
“我發現小姐果然還是最適合金簪,玉簪銀衩雖好,我總認為小姐戴上素了點,我沒有說小姐不好看的意思,畢竟小姐在我眼中,哪怕是披著麻袋都好看。”
“我當然知道。”宋嘉榮同樣看向鏡子的自己,下意識伸手撫摸上施了一層薄粉的臉頰,臉上畫著上京時下最流行的妝面。
鏡中女子畫著眉色如遠山,姿態掬雅慵的小山眉,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