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睡不著,何不踩著一地月色賞夏荷。
隨意披了件薄青色外衫的宋嘉榮走至庭院,遙遙見月色之下有人佇立許久。
「師兄,那麼晚了你還沒睡?」原是今夜和好友出去聚餐歸來的謝玄衣。
「師妹不也沒睡嗎。」謝玄衣因為今夜飲了酒,臉頰泛起一層緋色,本就溫柔的一雙眸子更是滿得化成一汪湖水。
「是因為今天的事嗎。」他問。
宋嘉榮輕輕搖頭,但搖到一半又否認的點頭,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麼,卻什麼都沒有抓住,連月光都吝嗇的從她指縫中鑽過。
最後,她聽見自己近乎呢喃的問,「師兄,假如讓你放下學醫,你能做得到嗎。」
「不會。」謝玄衣沒有半分猶豫的否認,雙手負在身後,遙望半彎月,「學醫是我的畢生追求,是我的一生所向,前人云;不為良相,則為良醫,不讓我學醫,還不如殺了我。」
這時,宋嘉榮又滿心糾結的問:「那,如果讓你放棄一個你很喜歡,並且喜歡了很多年的人,你能做得到嗎。」
她的心裡有太多的苦悶,太多的委屈,太多的難受想要訴說,偏生找不到能讓她發洩的渠道。
不知道是今晚月色過於靜謐,還是她快要崩不住了,才會和不久前被她拒絕過的師兄吐露這般難堪的少女心思,訴說心中苦悶,她明知這樣是不對的,也自私得可怕。
但她,控制不住。
謝玄衣立即明白過來她說的是誰,如果讓他回答,他也是做不到。
哪怕不久前已被師妹拒絕過,知道了師妹曾是宮裡頭的娘娘,他仍是不曾死心,更不甘心,也從師妹的話中得知,師妹的心裡還有他,他不知道他們過去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只知道那個人給不了師妹幸福。
一個註定三宮六院,妻妾成群的男人,怎麼能給師妹幸福,又怎麼允許師妹繼續拋頭露面的在外行醫,治病救人,哪怕他允許,朝堂上那些迂腐的老臣怕是能在金鑾殿上直接以血為諫。
既然他給不了師妹幸福,他所謂的愛是要師妹捨棄她的追求,她的愛好,自由來換取,那麼給師妹幸福的那個男人為什麼不能是他?
他和師妹有著相同的愛好,一樣的追求,最重要的是他可以保證此生只有師妹一個夫人,不會幹預她想做的事。
謝玄衣為他突如其來的想法給震懾住,心湖裡更是掀起驚濤駭浪,偏生那個想法就像一顆生命力極為頑強的種子,在落地的那一刻瞬間生根發芽。
謝玄衣壓下喉間上湧的啞意,避開眼不敢與她直視,「你不應該問我,而是要摸著自己的心問自己,真的捨得放下嗎。」
是啊,要是她真的放得下了,她怎麼會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又怎麼會希望二人再也不要相見。
宋嘉榮覺得自己真是矛盾又割裂得可怕,垂下濃密的長睫在眼下投落小片陰影,隨後自嘲般地笑起來,「可是有些事,有些人,哪怕是放不下,也得要放下,不是嗎 。
明知是南牆,為何還要撞了一次又一次,非得撞個頭破血流。
她不願繼續這個話題,也不願糾結在說出的話裡自愛自憐,「很晚了,該睡覺了,要不然明天容易起不來。」
「晚安。」
「嗯,師兄晚安。」細看她的背影,還帶上了一絲落荒而逃。
謝玄衣在她走後,邁動腳步來到她剛才站著的地方,彎身下腰撿起一支珠衩。
珠衩小巧可愛,頂部綴有一顆圓潤飽滿的珍珠在清冷的月色下,熠熠生輝。
第64章 真真假假
裴珩從那天后罕見的病了, 一向身體康健連小風小感的人突然病了,病來如山倒。
正在給梨樹修剪枝丫的青提聽到裴珩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