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約回家之後,就發現自己的新房被翻了個底朝天,沈大人仔細講究過的新房被新娘子翻得不成樣子,唐家的姑奶奶就蹲在新房的床上,她在喂一條蛇。
“咳咳”,沈約咳嗽兩聲,他差點沒在門口吐出來。唐三小姐從榆林老家帶來的兩條蟒蛇又粗又大,當時沈約進去的時候,唐玉蝶將一條蛇放在騰空的水缸裡,另一條則盤踞在新床上。床上是嶄新的褥子枕頭,那條顏色黑青的粗蛇正在和唐小姐嬉戲,唐小姐似在照顧愛侶一樣撫摸對方的頭。
沈約站在門口,唐小姐扭頭看他,“喲!回來啦?我的寶寶喜歡你的床,它既然喜歡你的床,你是不是不喜歡它?”
“我......我......”沈約似乎被甚麼掐住喉嚨,那蛇似乎察覺到他的牴觸情緒,扭頭望過來,還吐著信子。
“沒關係,你不喜歡它們也沒關係,既然你不喜歡,你就出去睡吧。”穿一身紅裙的唐玉蝶嗓音嬌滴滴的,她一對兒穿著綢面紅靴子的小腳不著地,在床沿邊上晃啊晃,“瞧你人模人樣的,想不到膽子這麼小,沒意思,真沒意思!”
唐玉蝶放人,沈約如蒙大赦,他扭頭進了書房,卻見書房裡也有唐玉蝶存在過的痕跡,唐玉蝶將他書桌下的土刨開了,洞刨得很深,裡頭似乎還有幾隻老鼠在來回探頭打洞。沈約一口氣提在心口,不上不下,他想去自己弟弟的屋子將就一夜,又聽說唐玉蝶在沈醉屋裡放了幾隻瓦罐子,請沈醉幫忙照看。
沈約被唐玉蝶看似單純無知的作風嚇壞了,他不是個不知進退的人,卻也知道唐縱在欺他沒有後臺,沒有家族,也沒有支撐。
沈約過去在京城內買了個宅子,宅子有些小,但沈約覺得足夠了,不管是他一個人生活,還是帶著妻子一起生活。後頭唐縱來看了他的宅子,說不行,說得換個大點的,沈約只得賣了京城裡頭的宅子,改在京郊買,這次宅子是大,前後都有院子,後院還有竹林連著河,唐縱來看了,連聲道滿意。沈約不知道京郊有甚麼可滿意的,今日見了唐玉蝶,才知道源頭竟在這裡。
唐玉蝶需要大地方給她養那些莫名其妙的玩意,沈約住的偏,外頭不著村和店,他受不了唐玉蝶和她的兩條蛇,便在院子外頭站了一夜。
次日,沈約坐車回兵部,他在車上睡著,才被兵部同僚知道他徹夜沒上床睡覺,便當笑話傳出來。官僚們傳給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妻子又轉個彎兒,到了僕婦丫環手裡,更是扭曲成不像話。
末了,到崔蓬這裡的時候,已經扭成了‘沈大人和新娘子鬧洞房呢’。
次日下衙,沈約遲遲不走,鎖門的胥吏來問他,“沈大人,怎的還不回家,家裡的嬌妻可還等著呢。”月色之下,胥吏說著笑話,沈約卻覺得他好像要被鬼東西咬上一口,去肉見骨。
沈約低頭,擇了自己的東西,“這就走。”
男人走在大街上,他沒上自家的馬車,好像無人可收留他,又想到唐玉蝶帶著她的兩條大蟒,沈約低著頭,往人多的地方擠了擠。
“誒,你的情郎,他好像被人偷東西了。”崔禮坐在閣樓上,崔蓬扭頭,“誰?”
沈約確實要被人偷東西了,他快睡著了,走在大街上,都快睡著。一顆石頭打在那小偷的膝蓋上,小偷受痛,又一顆石頭打在那小偷的手上,小偷手裡的錢袋子掉在地上。小偷扭頭,見到一個男人指縫裡夾著好幾顆石頭子,男人笑嘻嘻地看著他,小偷‘呸’一聲,邁步跑了。
沈約睜開眼睛,瞧見自己落在地上的錢袋,想俯身去撿,卻跌坐在地上,他沒有力氣了,感覺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你沒事吧?”冬生去扶沈約,“喂,你沒事吧?”
冬生將軟綿綿的沈約攙起來,“兩位少爺,這人病了,他燙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