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縱恨得牙癢癢,心道,這是截胡來了?
唐縱依舊記得,三人初次見面當天,在霍韜家裡,沈約就截了他的胡。
沈約照例與唐縱說了幾句公話,無非是,“中都督南下,沈某會隨行,然後兵部會配合大都督的軍事行動。”
唐縱回頭看了崔蓬一眼,他發現崔蓬扭開了頭,等唐縱將頭扭過來的時候,發現原來是沈約在看她。唐縱心裡罵:這是臉紅了?都多大了,還臉紅?跟老子在一起的時候怎麼不臉紅?
崔蓬的確是臉紅了,因為她發現剛剛沈約眼珠子定在她身上,那神情,好像在看情人。
崔蓬只好扭開頭,後面夏生衝沈約眨了一下眼,眨了眼睛還不夠,夏生提著雜物將崔蓬一撞,崔蓬沒有防備,往前躥了一步,唐縱還沒反應過來,沈約的手已經伸過去了,“小心。”
沈約的手很清涼,就像南京城裡的清涼山,清涼山上還有一座清涼寺,崔蓬要將手縮回來,沈約又牽了她的手,說:“收好了,白姑娘的遺物。”
崔蓬攤開手掌,低頭看見白湘靈的鈴鐺,還有一條已經陳舊的緙絲金繩。“遺物?”崔蓬望向沈約,她想聽沈約解釋。
“蓬蓬,你聽我說......”唐縱慌忙撞上來,他一開口,自己立馬就反應過來了,壞事。
冬生也心道:壞事,不說還好,說了不是趕著往上撞嗎?
唐縱若是不開口,崔蓬只會想他不知道,這回一開口,立馬暴露了自己知情。唐縱恨不能抽自己一嘴巴子,瞧見沈約和這女人在一起,自己腦子都混成漿糊了。
沈約與崔蓬在前頭走,雨下的大了些,夏生連忙遞過去一把傘,沈約撐著傘,低低嘆息:“那時候皇上不能說話,生死未卜,白姑娘宮裡的宮女又牽涉其中......”
沈約說話的聲音又柔又輕,崔蓬本來對霍韜對皇帝一肚子的怨言,等她抬頭看了沈約的臉,沈約也正在看她,“誰都不知道當年那個方家小姐會成如今這個樣子,她看起來是個很溫柔的女人。”崔蓬本想逮著霍韜問個究竟,這刻雨大風大,身邊男人身上半溼,油紙傘被雨珠子落得滴滴答答響,她便走了神。
“阿姿,阿姿。”沈約喚人的聲音真好聽。
沈約一手撐傘,一邊說話,便沒有留意女人面上表情,等無人應他,他低頭看一眼,才見戚英姿將嘴唇咬得快出了血。
女人緊緊咬著唇,唇是淤紫的,臉又是白色的,她眼圈通紅,眼淚就掛在一雙大眼睛裡,圈圈打轉。
見沈約看她,戚英姿本想笑笑,後又低頭,“沈大人,你剛剛說甚麼,我......”
我沒聽見。
戚英姿本想說她沒聽見,她還沒說出口,她就真的馬上甚麼都聽不見了。
沈約見了傘下的女人,他換了一隻手拿傘,另一手將戚英姿往自己懷裡一拉,“好了,別哭,是我們疏忽了,別哭。”
沈約從未抱過戚英姿,不管是十一年前的寧波江畔,還是四年前的北京相遇,此刻沈約摟緊了戚英姿,戚英姿似乎能聽見男人胸口的心臟跳動聲。
戚英姿被沈約這一抱嚇得不敢動彈,她發現自己年歲雖長,可關於男女情.事方面的經驗卻絲毫沒有長進。沈約將她摟在懷裡,他摸她的發,說:“我知道你和白姑娘的感情,但人生在世,總有人要先走。興許明日,要走的人就是我......”
沈約忽如其來的熱情引得夏生髮笑,冬生不語,等唐大都督又撐了一把傘過來的時候,添了一句:“先走的自然是你,沈大人不是慣了先走嗎?”
唐縱的傘蓋過沈約那把,他將崔蓬拉過來,說:“他傘太小,遮不住你。”
唐大都督拍拍崔蓬肩膀,“你也別太傷心了,方皇后對付白湘靈是遲早的事